說著,蔣鄴璩恨恨地盯著蕭元徹滿是譏諷的大笑道:“蕭元徹這副毒藥,可有解乎?哈哈哈......”
說著,他驀地一抬頭,朝著蕭元徹唾去,蕭元徹趕緊閃身,臉躲了過去嗎,他那口血
汙正吐在蕭元徹當胸。
斑斑血色,腥味刺鼻。
蕭元徹臉色鐵青,火撞頂梁。
所有人都知道,宛陽一戰,是蕭元徹最恥辱的一次敗仗,長子蕭明舒和侄子蕭安鐘的死,更是他心中的逆鱗,任何人都觸碰不得。
而眼前這蔣鄴璩竟然如此,他豈能不怒。
蕭元徹雷霆大怒,後退兩步,早有侍衛近前用巾帕給蕭元徹擦拭胸前的血汙。
蕭元徹眼中的冷意讓人毛骨悚然,聲音憤怒而滿是潑天殺意,一擺手道:“擦它作甚!滾!”
兩個侍衛身體一顫,低頭退了回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蕭元徹並未立時動怒,隻是陰沉著臉,滿身殺意的緩緩轉頭,朝自己的椅子前走去。
沉默,令人窒息。
蕭元徹來到椅子前,坐了下去,緩緩閉上眼睛,那臉上的神情,似乎比方才還好了一些。
郭白衣離他最近,他的心卻猛地一沉。
因為郭白衣分明看到,蕭元徹雙手緊緊地攥著,兩隻手因血流不暢,已然青筋暴起。
“主公......”郭白衣低低地喚了一聲。
“呼啦——咣當!”蕭元徹驀地一揮手,將麵前小幾掀翻在地,其上的茶卮茶壺散落一地,摔得四分五裂。
“嗬嗬......哈哈哈!哈哈.......”蕭元徹一臉戚然和滄桑的仰天長笑。
“自我起兵以來,大大小小百餘仗,身邊文臣武將,死的死,老的老......換了一批又一批...
...能留下來的,哪個不是渾身浴血,戰功赫赫!蕭某之威名,天下皆知......唯獨這宛陽一戰啊......就像一隻藏在我心中的蟲子,不知道何時便會爬出來,狠狠地咬上我一口......咬得我啊......痛不欲生......痛不欲生啊......”
蕭元徹喃喃道。
“主公......”郭白衣和伯寧也一臉動容和擔心的低聲喚道。
“我這一生啊,對得住的人不少,對不住的人亦不少......林林總總......隨風而逝......唯獨我兒明舒,我侄安鐘......我蕭元徹......此生再難贖罪!再難贖罪啊......”
蕭元徹的聲音滄桑而悲愴,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
“所以......蘇淩,他不能死!我要救他,否則我在這世間欠的情,便太多......太多了......”
蕭元徹仿佛自說自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老淚潸然。
“蹉跎人世......我如今已然老了......更身有頑疾......人一旦老了,便喜歡回憶過往......想我一生,戎馬倥傯,江山虎步......到頭來,還是多被人呼為賊!嗬嗬......”
蕭元徹滄桑一笑,沉沉道:“然而,就算被千人萬人呼為國賊,那又如何?辱我者我踏在腳下......敵視我者
,我讓他們皆成黃土!”
蕭元徹驀地睜開雙眼,兩道銳利的寒芒從眼中轟然射出。
“老驥伏櫪,江山萬裡!蕭元徹此生殺錯人,做錯事百也千也!但隻要是我的敵人,他們都死了,都不能活!蕭某人如何,還輪不到你這個敗軍的囚徒,苟延殘喘的賤人嘲笑與指摘!”
蕭元徹轟然站起,大吼一聲道:“來呀,給我活剮了他!”
左右侍衛一肅,抱拳應諾。
眼看他們便要動手,郭白衣急忙拱手苦勸道:“主公!主公息怒!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蔣鄴璩此舉便是要激怒主公......主公一旦殺了他,蘇淩可就......”
蕭元徹聞言,為難地一閉眼,歎息道:“他如此辱我,不殺難消心頭之恨!我也隻有對不住蘇淩了!”
郭白衣一陣喘息,他身體本就不好,情急之下,隻覺氣息上湧,一陣眩暈,卻顧不得許多,拱手又道:“主公啊......此乃一喪家之犬狺狺狂吠罷了,旁人也聽不到!主公啊,蘇淩可不能死啊......主公三思!”
蕭元徹手握成拳,氣得渾身顫抖,忽地渾身像失去了所有力氣,靠在椅子上道:“罷了......那就繼續打,打到他開口說實話為止!”
“喏——!”
皮鞭、慘叫再次回蕩在院中,仿佛輪回。
蕭元徹忽然覺得有些乏味,擺了擺手朝郭白衣道:“白衣啊,大兄我乏了.
.....咱們回吧......我想好好靜一靜!”
郭白衣一陣難過,鼻子一酸,顫聲道:“好......弟,陪著大兄......咱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