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轉身離去了。
簡輕語目送他離開,眼底突然泛起一絲涼意。
“……大小姐?”英兒擔憂地喚了她一聲。
簡輕語回神:“我沒事,把藥給我。”方才那話隻是為了逼父親立塚,她可從未動過輕生的念頭,既然來了這世上,她總得好好活上一番才行。
簡輕語從瓷瓶中取出一粒藥服下,吃完頓時苦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若不是英兒眼疾手快地往她嘴裡塞了蜜餞,她恨不得當場把藥吐出來。
“……好苦,還要吃幾次才行?”
“回大小姐,至少要八次呢。”
簡輕語頓時頭都大了,覺得人世間其實也沒有可留戀的。
沒有什麼比‘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更適合形容簡輕語如今的狀況了,好在大夫的藥丸效果極好,服用一次便有一次的增益,待九粒藥都吃完後,簡輕語也徹底好了起來。
英兒見藥效這般好,便又去找了大夫,想著多開兩天的鞏固一下,但大夫含含糊糊沒有開,這事兒也隻能作罷了。
病過一場,許多事都恍若隔世,待到寧昌侯又提起相親宴的事宜時,簡輕語驚覺自己已經許久沒想過陸遠了。
距上次見麵算起來也有小半個月了,他一直沒來找她算賬,應該是沒見著那張床單,所以……她真的安全了?
“輕語,輕語!”
簡輕語回神,看到寧昌侯皺起的眉頭後頓了頓:“女兒全憑父親安排。”
“既然你沒意見,那便將下次宴會定在三日後吧,恰好那時百官休沐,來的人也能多些。”寧昌侯緩緩道。
簡輕語抿了抿唇,垂眸應了下來。
從主院離開後,簡輕語便心情不愉,索性沒有直接回彆院,而是獨自往園子裡走去。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天兒似乎更涼快了些,她一邊散步一邊賞花,心情總算是好了些,隻可惜一進園子,便看到拄著拐正慢吞吞練走路的簡震,她不太想破壞自己的好心情,想了一下後準備換個地方散步。
然而剛一轉身,身後便傳來簡震涼涼的聲音:“漠北來的野丫頭就是不懂規矩,見了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
簡輕語揚眉,扭頭看向他:“聽說我病著時,你專程去看過我?”
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此事,簡震愣了一下,回過神後突然炸毛:“你得意什麼!我那是因為不想欠你的,你去看我一次,我看你一次,現在我們扯平了,我以後會繼續討厭你!”
扯平了啊,簡輕語掃了他一眼,繼續往外走。
然而簡震卻不打算就這麼算了:“不懂規矩就是不懂規矩,說走就走,我讓你走了嗎?”
簡輕語再次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徑直走到了他麵前福了福身:“可以了嗎?”
“……啥?”簡震沒反應過來。
“打招呼啊,不是你讓我這麼做的?”簡輕語好脾氣地說。
簡震沒想到她還真對自己行了半禮,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了,正要說什麼,就聽到她耐心提醒:“該你了。”
“……什麼意思?”
“打招呼啊,我身為姐姐先向你行禮,已經給足了你麵子,現在該你了,男子還禮是什麼樣的,想來不用我教你吧,”簡輕語對他眨了一下眼睛,仿佛真心在等他回禮,“記得做的標準些,切莫輸給我這個漠北來的野丫頭。”
同輩之間的半禮,女子是福身屈膝,男子則是雙手抱拳俯身,都是極為簡單的動作。前提是行禮之人四肢健全、彆瘸到需要用拐杖支撐才能站立的地步才行。
簡震自然知道她是在為難自己,頓時氣得臉都紅了:“我傷成這樣,怎麼向你行禮?!”
竟然不是直接賴賬,而是試圖跟她講道理,這麼一看也是有點可愛的。但可愛歸可愛,這種小混蛋若不給些教訓,怕是以後會愈發變本加厲。
簡輕語看了眼四下無人的花園,唇角揚起不懷好意的笑:“我可以幫你啊。”
簡震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你想乾什……”
話沒說完,簡輕語便一腳踹上了他的拐杖,簡震重心一個不穩,直直栽到了花壇裡,還未好全的腿頓時疼得他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