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季陽叫簡輕語小嫂子,簡慢聲眼底閃過一絲愕然,她下意識看向簡輕語,看到對方繃緊的臉色後,抿了抿唇後彆過了臉。
季陽方才也不知殺了多少人,此刻身上竟有種熱騰騰的腥味,加上他手中染血的繡春刀,整個人都仿佛羅刹一般。
而這樣一個羅刹,正攔在簡輕語麵前,盯著她的眼神就像在盯自己的獵物,說話的語氣卻像跟熟人聊家常:“小嫂子見了我,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莫非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季陽,你冷靜一點。”簡輕語儘可能鎮定。
季陽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倏然笑了起來:“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小嫂子可真有本事,難怪我遍尋京都城,卻找不到你半點蹤跡,原來是有心躲著。”
說罷,他的表情再次沉下來:“既然知道了我是誰,想來也知道大人的身份了?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一直在找你,你卻藏得嚴嚴實實,就是不肯見他是吧。”
簡輕語有種錯覺,隻要她敢點頭,這人就敢一把大刀揮過來,直接將她砍成兩段。
而她不說話,在季陽眼裡就成了默認。
季陽登時便怒了:“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枉大人待你這麼好,你竟敢背叛他,我今日就殺了你為他報仇!”
說罷,直接抽出了染血的繡春刀。
簡慢聲驚呼一聲,簡輕語飛速開口:“我跟大人見過麵了!”
季陽的刀一頓,麵色不好地冷笑一聲:“事到如今你還想騙我?”
“我沒騙你,很早之前我就去陸府見過他了他還答應饒過我給我一條生路,這事兒整個陸府的下人都知道不信的話你去問他們!”生死攸關,簡輕語說話都不敢喘氣兒了。
季陽皺起眉頭:“當真?”
“當真!”簡輕語急忙點頭。
季陽眯起眼眸,英俊的臉上滿是懷疑,簡輕語悄悄將手心的汗擦在衣裙上,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到他冷笑一聲:“那又如何,你對大人騙財騙色,大人肯饒了你,我也絕不會饒你!”
簡輕語:“……”到底是誰騙財騙色啊!她那一個多月從地上到床上,兢兢業業地伺候陸遠,走的時候不僅付清了贖身錢,還多給了五十兩,難道這都不夠嗎?!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季陽對陸遠有種盲目的崇拜,覺得陸遠是天下第一等的男人,而對她就是一種惡婆婆心態,不管她將陸遠照顧得多好,都能挑出一堆刺來。
這些她都是知道的,但沒想到的是,這才幾個月沒見,他這種想法竟然更嚴重了!
眼看著他拿著刀一步步逼近,簡輕語後退的同時,還不忘扶著一直沉默不語的簡慢聲。簡慢聲的腿已經不抽筋了,隻是麵對逼近的季陽有些腳軟,所以依然要靠簡輕語撐著。
互相攙扶的兩個姑娘步步後退,退到最後突然碰到一團障礙物險些摔倒,站穩之後才發現她們是被和尚的屍體絆到了。
簡慢聲愣了一下,突然乾嘔兩聲,簡輕語下意識拍拍她的後背,她頓了頓,清了清嗓子直起腰。簡輕語見她好了,才抬頭看向季陽:“你不能殺我,陸大人答應過我,錦衣衛不會動我,你若是殺我,就是與他作對。”
季陽與她對視半晌,突然惡意地笑了:“隻要我處理得夠乾淨,大人又如何知道是我殺了你?”
簡輕語愣了愣,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還未等她反駁,不遠處就來了一個錦衣衛。
簡慢聲看到是誰後,扶在簡輕語胳膊上的手突然收緊。簡輕語吃痛地蹙了一下眉,下意識看過去,認出這個膚色有些黑的錦衣衛,正是上次與簡慢聲隔著湖遠遠對視的人。
……所以來了個熟人,能幫忙救她們離開嗎?簡輕語默默升起一點希望。
果然,那人看到了簡慢聲,原本的快步走頓時變成了小跑,一到跟前就立刻道:“季哥,妖僧已經捉拿歸案,大人要您儘快去前門會合。”
“……陸大人也來了?”簡輕語眼眸一亮。雖然不知陸遠如今對她的態度,但目前來說應該是不想殺她的,隻要他過來,她就能脫身了。
季陽收了刀,沒好氣地反問:“關你什麼事?”
簡輕語立刻閉嘴,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說過。
季陽這才不耐煩地看向那人:“行了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是,”那人應了一聲,見他沒有動身的打算,頓了頓後故作無事地問,“季哥,這是怎麼了?”
“無事,跟熟人敘舊而已。”季陽收了刀,若有所思地盯著簡輕語。他跟在陸遠身邊多年,認真的神態還真有一分陸遠的樣子。
於是簡輕語更緊張了。
錦衣衛的視線巡視幾圈,最後果斷開口:“既然季哥要敘舊,卑職就不打擾了,這姑娘似乎受傷了,卑職先帶她走如何?”
簡輕語:“……”錦衣衛做事都這般混蛋嗎?
季陽沒有思索:“帶走吧。”
“是。”錦衣衛說完,便去攙扶簡慢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