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束斜倚在榻,左袖空蕩蕩,右手執卷。
長老詢問情況,醫道聖手歎氣道,“不到一月,怎能平白長出四肢。勸他暫時安裝假肢,又推說不如冰手好用。還能怎麼辦?慢慢養唄。”
烏束眼神落在卷宗,聲音慵懶,“吵什麼?”
阿火忙道事情經過。右列弟子不肯落後,也道出他們理解的事態。
烏束的眼神移開卷宗,掃過眾人,落在阿火身上,“跪下。”
阿火立即跪下。
“賠禮道歉。”
阿火二話不說轉向化神期修士,聲音挺大,語氣卻一點也不軟,“對不住,小的失言。”
化神期修士忙道沒事,伸手要扶阿火,被撇開。
烏束道:“起來吧。”
阿火轉身跪向烏束,才慢慢起來。
烏束放下卷宗,扣扣床弦,示意要起身。阿火和右側弟子連忙上前伸手,烏束搭住阿火的手,重重拍拍,緩緩起身。
長老道:“不日便是二輪戰,弟子們不服新領隊,烏束你看如何是好。”
“那就我親自上陣。”
長老皺眉,本想讓他勸勸手下人,沒想到他說這話。“可是你的傷勢未好。”
大殿溫度驟降,空蕩蕩的袖管鼓起,冰臂冰腿伸出。烏束活動手指,“沒有大礙,這些日子也習慣了。”
醫道聖手重重哼聲,“我看他早打了這個主意,怪不得不肯用假肢。”
弟子們同時露出笑臉,化神期修士如釋重負舒氣。
長老環視一圈,無奈道:“好吧,也隻能如此。”取出遺書,“按照規矩,暫且寫寫吧。”
烏束腦海浮現盛明華的臉龐,擺手拒絕,“不用,我沒有要留話的人。”手擺到一半,皺緊眉頭,“等等。”
長老不解,“怎麼?”
烏束接過遺書,隨手寫下幾個字,遞給長老,“若我沒回來,遺書給她。”
長老看著信封的名字,驚訝變聲,“坤輿界代表?你們?”
烏束淡淡說道:“我欠她人情,這封信夠還了。”
一輪戰戰場,坤輿界代表出手救他的事情,長老也清楚。這麼大的人情,一封信就夠還?裡麵寫了什麼?
長老捏緊遺書,鄭重保存。
九德界。
某座題名【流芳萬世】的書房外,兩名書童急得團團轉。
“公子獨自在裡麵呆了大半個月,不會出事吧?”“他不會出事,咱倆要出事了,長老團催了十多次,讓公子快去開會。”“二輪戰快到了,公子怎麼還不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內傳來和鬱的喊聲。
“阿流,阿芳,進來。”
兩書童大喜,忙不迭推門,隻見書房亂作一團,書卷紙墨散了一地。和鬱手握遺書,滿臉愁容。
書童以為公子害怕陣亡,斟酌問道:“公子,怎麼了?”
和鬱提筆要寫遺書,倏地歎氣鬆筆,“‘昔有老友叼似卿,如今墳頭綠草茵。’用‘叼’字好,還是‘狂’字好?”
“哈?”
“我特意為她作詩,想了多日,遲遲敲不定用哪個字好。”和鬱眉峰擰起,麵露為難。
你跟她有仇吧,這麼咒她。書童當然不敢說出這話,敷衍道,“‘狂’字吧,‘叼’字不雅。”
和鬱提筆,“就用‘叼’字,你們不懂。”
書童腹誹幾句,環顧四周,回想起長老團的催促,急問道:“公子,你在乾嘛?”
和鬱沉浸寫詩,連頭都沒抬,“整理以往的詩句。”
書童道:“寫上遺書?”
“不錯,若我戰死疆場,遺書可直接出版成詩集,定會名垂青史,流芳百世。”
書童:遺臭萬年吧,就公子的水平,連啟蒙兒童都不如。
和鬱猛然抬頭,“差點忘了,得把詩集送去。”他從床頭取下白玉盒子,拿出兩本詩集,遞給書童。
“一本送給坤輿界代表和光,一本送給千壑界代表烏束。”
書童掀開瞥了一眼,簡直不堪入目。“公子,真要送。”
“等等。”和鬱拿回一本詩集。
書童本以為公子回心轉意,沒想到公子卻道,“忘記簽名了,她定會喜歡,日日捧讀,夜夜不寐。”
書童:嚇得睡不著吧。
和鬱龍飛鳳舞簽下大名,放入書童手心,字字鄭重,“親自送給坤輿界代表,彆忘了展示簽名,若有必要,念幾句詩給她聽,定要飽含情感,抑揚頓挫。”
“念哪首?”
“昔有老友叼似卿,如今墳頭綠草茵。勸君莫作老鼠屎,牛鬼蛇神不敢侵。”
阿流回想坤輿界代表的德性,倒吸一口涼氣,聲音都在發顫,“我還回得來嗎?”
阿芳腿一軟跪下,嚎道:“公子你要我們的命直說,不要如此折騰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和鬱:和光道友,在下送你的詩集呢?再給你簽個筆名吧。
和光:屁股挪挪,坐墊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