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梅沒預料到自己會活下來。
同樣的,他也沒預料到自己會從宿儺大人的禦廚變成術師一大家子的掌廚。
若是伺候宿儺大人,裡梅無所謂要變多少花樣,也無所謂在廚房鑽研多久,但偏偏——!!
那幾個混帳讓他立下了那種束縛!!!
越思索越憋屈,等待鍋開的功夫,裡梅已經氣到渾身發抖。
穿著和尚服飾的妹妹頭少年幾乎把鍋摔在桌子上,對著沙發上坐著的四個大爺目眥欲裂的大吼:“吃飯!!!!”
要不是為了再見宿儺大人!!乾脆下毒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小裡梅,彆吼這麼大聲,我們離你也不遠。”
怪劉海的長發眯眯眼直立猿率先從沙發上站起,仰著虛偽欠揍的笑臉走到廚房,理所當然的隻準備了四人份的碗筷。
“我的甜品呢?我的甜品放在哪裡了?”
倒立行走的白色拖把一如既往沒禮貌的忽視主菜,邁著類腿的竹竿跨越沙發,去冰箱裡翻找所謂的飯前甜品。
“好香啊,今天似乎是辣味的。”
每日懶趴地像坨爛泥一樣的棕毛野貓踢踏著拖鞋把米飯盛出放在餐桌上,完全忽視了落在她身上的惡狠狠視線。
最後一個人,又!!在那!!窩著!!
“讓你吃飯你沒聽到嗎?”穿著卡通圍裙的裡梅大踏步走到沙發旁,單手就給蜷在沙發裡不動彈的瘦猴拎了起來,額角青筋暴起,聲音裡帶著濃鬱到幾乎凝成實質的殺氣,“那三個都在,飯也是熱的,你又是哪裡不滿意?”
上次是一個人的時候不想吃飯!
上上次是胃病被醫生囑咐不能吃涼!
他!又想!乾什麼!!!
琉璃:……
他就單純的不想吃不行嗎?
消瘦青年幽幽地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吃得正歡的罪魁禍首們,到底還是從裡梅的手中掙脫,踩著拖鞋走向了飯桌。
“為什麼和他立下束縛的是你們,受難的卻是我?”
隻有讓琉璃維持到規定體重範圍內,裡梅才可以去跟隨兩麵宿儺,也就是虎杖悠仁的身邊。
這是三人越過琉璃和當時被“宿儺大人為了我殺掉羂索”這一情報忽悠瘸了的裡梅訂下的束縛。
琉璃對此表示不理解。
但裡梅很激動。
因為這是他努力了半個月以來,第一次觸及那個該死的數字底線!
“我們最近忙著沒人搭理你,”硝子毫不客氣的把筷子塞進琉璃手裡,示意他彆抱怨了,“我一會要去和夜蛾老師一起去一趟阿伊努咒術連,悟和傑還要去幫灰原穩一下京都的局勢,你能保證好好吃飯嗎?”
“我不覺得我需要彆人看著……”
“你需要。”
……行。
五條悟喊著甜品勺抬頭,試圖爭辯一下:“話說我能不能不……”
“不可以,”笑盈盈的把米飯推到五條悟麵前,夏油傑不容拒絕的屈指敲了一下好友的腦袋,“琉璃給你代班很多次了,他現在休下來是我們早就約好的不是嗎?”
像兩隻霜打了的茄子一樣,琉璃和五條悟悶聲不吭的把飯吞下。
其實裡梅在廚藝上真的很有天賦,他們對此沒什麼意見,隻是琉璃和五條悟在味覺上實在異於常人,夏油傑和硝子又懶得對每天吼著自己吃飯的人說出恭維,或者說說了裡梅也會回懟過去。
所以他們最近吃飯的日常真的非常,沉默。
吃了七八分飽後,琉璃又被早就準備好的裡梅拎到秤上,生無可戀的看著那個充滿怨念的掌廚啪的一下把圍裙扔到地上,興奮地跑出了彆墅。
“……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虎杖悠仁麵如土色的看著麵前的肉類全席,隻覺得胃痛。
雖然宿儺在知曉裡梅還活著的時候,借著夏油老師的推動,悠仁成功和宿儺定下了他掌握主動權的互換束縛。
雖然他已經習慣了裡梅對宿儺的追尋,也明白這家夥對他身材管理的偏執是因為對兩麵宿儺的極端崇拜。
(裡梅:宿儺大人的是宿儺大人的,你的也是宿儺大人的。)
但是!!
“至少換點素菜怎麼樣?”虎杖悠仁試圖討價還價。
雖然這次是宿儺來吃,但那還是他的胃啊……
“嘖!”白發的妹妹頭嫌棄的看了虎杖悠仁一眼,冷冷地斥責,“是給你吃的嗎,就叫?”
虎杖悠仁討價還價失敗。
粉發的少年無奈的歎了口氣,垂下眼睛,和姑且算是有點興致的兩麵宿儺交換身體掌控權。
“宿儺大人!!”
瞬間變臉的裡梅激動的跪伏在咒紋盤過全身的粉發少年身旁,熱淚盈眶。
終於!他終於再度!
“……為什麼還特意來找我?”
兩麵宿儺瞥了一眼桌子上擺滿的各類肉食,倒也沒掃裡梅的興,伸手拿起了筷子。
“您這是什麼話!!”裡梅悲切的跪坐在兩麵宿儺身旁,殷勤地為他布菜,“……無論何種境遇,我都隻想追隨於您!”
他沒死,不是因為那群該死術師的算計留他一命。
他沒死,不是因為那個可笑束縛將他錮在高專。
他沒死,是因為兩麵宿儺還沒允許他去死。
看著陌生,但又熟悉的麵容,兩麵宿儺心情還算不錯的低笑:“嗬嗬……也罷。”
因為夏油傑和五條悟刻意的隱瞞,兩麵宿儺直到前幾日才知曉裡梅還活著。
那些家夥確實是會算計人心的。
裡梅並非愚鈍之人,能跟在兩麵宿儺身邊這麼久的人怎麼可能是個愚鈍之人,隻是裡梅遇到與他相關的事,總會激動的幾乎喪失理智。
而這一點被和家入琉璃不同的三人看透,直接用模棱兩可的承諾讓兩人錯開情報,分彆訂下了有利於咒術師們的束縛。
隻有滿足一定條件才可以見他的裡梅。
和隻有將主動權交給小鬼才能獲得自由的兩麵宿儺。
“嗬,幼稚又無聊的算計。”
不過確實做得很好。
雖然他不怎麼關心裡梅的死活,但是打發時間的玩樂卻不在乎又多一個。
察覺到兩麵宿儺是說他們主仆被算計的事情,裡梅自責的看著兩麵宿儺,隻恨不得時光回溯殺了那個愚蠢的自己。
“實在是無顏見您,本該死在九十九由基手中的我給您留下了這麼大的限製……”
“和你無關。”
兩麵宿儺打斷裡梅的反省,淡漠的陳述著。
“這雖不是我們想要的發展,但卻是我們可以接受的發展。”
隨心所欲,言行肆意。
他和羂索一直都是這麼活著的,所以他們才會在千年前達成合作。
“原定的計劃中,我們要在天定平衡的大災到來之際沉睡,尋找合適的時機重新回到咒術界。”
天使引領的圍剿即將完成之際,兩麵宿儺在羂索的幫助下分割了靈魂,讓那群愚蠢的咒術師們撲了個空。
不是他怕了,隻是因為他們想這麼做。
“雖因計劃被打亂,我們最終一事無成的停留在了失敗方,但對於將我等視為災害的那些挑戰者們來說,卻可以算得上是還不錯的反殺。”
這場危及人類存亡的謀劃,不論成功失敗,都是策劃者的他們想知道、想看到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