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堂虎高看著女兒,心中充滿了失望。
藤堂家必然會由高虎繼承,她是義銀側近旗本出身,可謂嫡係中的嫡係。
藤堂家的一切都是謙信公給的,那麼必須交給他最相信的屬下繼承。
藤堂虎高改變不了這個現實,那麼她隻能用耳光這種激烈的提醒,讓這個傻女兒明白道理,彆害死全家。
她語重心長說道。
“高虎,你已經不是國人眾了,為何還要學著以前,做這些投機取巧的事。
藤堂家的一切都是謙信公給的,那麼就要緊跟他。
謙信公的信任,就是藤堂家賴以生存的根本!”
藤堂高虎摸著被抽的臉,還有些不服氣。
“我又沒有背叛主上,隻是覺得與足利家合流,對斯波家更有利而已。”
藤堂虎高冷笑。
“是對你更有利吧?想要跟著斯波家再次提升家格?
你個蠢貨!你是謙信公的狗,足利將軍家與你何乾!
亂世之中,跟著強有力的主家,才能活下去!你以為我家在北近江高枕無憂?
北近江三郡哪家不羨慕我藤堂家,跟隨了斯波這家高門貴胄,兵糧役還比她們少的多。
淺井家早就看我家不順眼,她家要整合三郡,武家們都是拿我家說事搪塞。
你以為是我家威望高?那是把我家當成擋箭牌!”
藤堂虎高一口氣說了許多,忍不住氣喘籲籲。
緩了口氣,她繼續說道。
“我家能屹立不倒,就是因為身後的謙信公,淺井家惹不起!
你不忠心耿耿為謙信公做事?不和前田家,大穀家抱團?不唯前田利益馬首是瞻?
想這些個有的沒的,能耐了?會替主君拿主意了?
你是想死嗎!你以為你是誰!”
藤堂高虎張了張嘴,發現無法反駁,低聲下氣道。
“我就是隨便說說。”
藤堂虎高冷眼打量女兒。
“你是藤堂家的少主。
你的每一句話都會被人聯想到藤堂家的立場,你的每個動作都會被解讀成藤堂家的謀劃。
你已經不是無關緊要的可憐國人,你是斯波家在北近江的前哨,萬石大名藤堂家的少主!”
藤堂虎高心有戚戚。
當初野良田合戰剛打完,她亦是喜滋滋以為,之後可以選條好路走。
誰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沒得選。明智光秀一番笑裡藏刀,讓她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底層國人眾的玩法,和高層武家不一樣。
在下麵,可以偷奸耍滑,可以陽奉陰違,可以食言自肥。
為了活下去,怎麼撒潑都行。
高層能容忍國人眾敷衍,那是因為你無足輕重,有你沒你,一樣辦事。
等你擠進了上麵的圈子,變成有點分量的棋子,就不一樣了。
高層做事,她們會仔仔細細把玩手上的棋子,知道自己有多少籌碼。
博弈,持久又激烈。
那些政治動物沒有人性,她們討厭意外,會消滅每一個不安定的因素。
藤堂家已經不是以前的炮灰,成了棋子。
這是好事,她家不會再被當成炮灰隨便犧牲,因為有價值。
但如果不把思路調整過來,想明白自己的處境,那還不如在底層待著。
做炮灰至少能死個明白,當棋子如果犯傻,會死得不明不白,還要連累全族死光光。
藤堂高虎很聰明,也很能打。但她還沒轉過彎來,不像她母親,已經是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