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輝虎提起這事,是怕影響了斯波義銀與石山本願寺的交涉。毀寺殺尼可是大忌,得知此事的顯如上人怎麼可能容忍。
斯波義銀苦笑搖頭,沒轍。
他也不知道顯如上人會如何反應,但他阻止不了上杉神保兩家家臣團的行動。
事關切身利益,這些紅了眼的武家可管不了這麼多。就算嚴令阻止,這些寺院也會莫名失火,尼眾莫名死亡。
武家統治的根基就是這些貪婪的下層武家,即便當初三代足利將軍義滿權勢滔天,遇到這種事也是無奈。
天朝有皇權不下鄉,日本將軍也管不了村落地頭地侍殺人放火。
大權在握的另一麵,其實就是背鍋俠,這鍋斯波義銀背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撫住本願寺顯如,再從其他方麵補償她。
義銀歎了口氣,說道。
“希望顯如上人冷靜一點,莫要動了真怒,不然這北陸道隻怕再難太平。”
給好處也得彆人肯拿啊!寺院是宗派施展影響力的基礎,遇到這種動搖根基的事,石山方麵多半不會妥協,這事難辦。
上杉輝虎想了想,說道。
“要麼由我出麵,壓製家臣團,保住這些一向宗寺院?”
義銀搖搖頭,說道。
“不可能保住。你肯壓住家臣團,神保長職卻不會這麼做。
神保家被越中一向宗騷擾得不輕,不會願意留下領地中的內患。
神保長職一定會動手,即便答應我們也是敷衍了事。事後再用控製不住麾下武家為由,搪塞我們。
她家的姬武士開始動手,你這邊的人能看著不眼饞?一定會跟著下手的。
我們不能指望這些家夥顧全大局,那隻有在顯如上人那邊想辦法,消除這個隱患。
我會寫信給本願寺顯如,說明我們出兵北陸道隻為維持穩定。戰事紛亂,萬一波及寺院絕非有意。
再寫信給明智光秀與高田陽乃,她們與石山本願寺有些交往,看看能否幫上忙。
春耕後戰事才開始。即便再快,顯如上人得知越中的寺院被毀,也要到夏中。我們還有時間,讓近幾方麵儘力想想辦法吧。
實在不行,就隻能狠狠打一波北陸道一向宗。至少要打到她們心寒畏懼,兩三年內不敢再鬨事,法主法旨策動一向一揆也不好用。”
直接說毀寺殺尼肯定不行,顯如上人不要麵子啊!但把鍋推到戰亂上,倒是可以操作一下,就看顯如上人肯不肯鬆口裝糊塗。
隻要她肯咽下這口氣,上杉輝虎與斯波義銀都願意拿出補償,多一點也行,彆把事鬨大就好。
最下策是以暴製暴,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越後的損失也不會小。
義銀胸悶,上杉輝虎亦覺得沒麵子。混成大佬又怎麼樣?武家統治混亂,就算是她們也難以真正控製到基層,時常要當背鍋俠。
好在兩人都已經習慣,自嘲笑笑得了,這糟心日子還得過下去。彆覺得冤枉,真正的上位者就是如此無奈。
所謂的戰略大局,上台下棋並不是深奧難懂的道理。優秀的上位者必然清楚,統治最重要的是駕馭人。
什麼人是自己的基本盤,什麼人可以犧牲,什麼人不得不去護著,都必須算得清清楚楚。
上層精英要明白基層想什麼,自己能給什麼,引導下層朝著自己希望的方向前進。這才能建立穩固的體係維護權威,延續統治。
兩人談得差不多,上杉輝虎忽然擺擺手,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事不急,有一事我想先向您請教。
您派遣去二公返稅評議眾的伊奈忠次,她寫了一份越後平原三年水利規劃的方案,您看過了嗎?”
義銀看著上杉輝虎,見她一臉不好意思,有些不耐煩得嗬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