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見她一頭冷汗,還堅持站著說話,非常感動。他上前攙住真田信繁的手臂,把她緩緩扶坐在地上。
“有什麼對不起的,你做得很好,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不,是遠遠超出了我的期望。
聽說你戰鬥到脫力,還脫去板甲追擊足利義氏,真是胡鬨!秋風瑟瑟,如果得了卸甲風怎麼辦?命都不要了?”
真田信繁笑嘻嘻說道。
“當時隻想著再建新功,沒考慮這麼多。”
義銀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說道。
“還是要慎重。
你的身份已經不同,以後是要被人稱呼為殿下的,性命金貴,不要再像從前那般胡鬨。”
真田信繁驚喜道。
“禦台所?”
義銀指指她,笑道。
“戰後,我會把吾妻郡給你,不會讓你白白辛苦一場。”
他心中早有用滋野三族影響關東平原的計劃,這時候承諾恩賞,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隻是故作大方。
但真田信繁與她麾下這些姬武士還是精神一振,武家奉公就是為了恩賞,吾妻郡雖然不大,但足夠讓真田信繁成為一方諸侯。
這一步跨過去,身份就不一樣了,豈能不振奮?
兩人君臣相得,看得山中幸盛有些眼紅。她瞥了一眼遠處,看見根津貞盛把足利義氏給帶了上來。
足利義氏反綁的雙手早已經解開,除了真田信繁這個憨貨,誰都不敢對這個關東將軍太過失禮。
雖然越後大軍不承認這位偽關東將軍,但她畢竟是鐮倉足利家血脈,在鐮倉鶴岡八幡宮舉行過儀式的關東之主。
武家尊禮儀,重家格,即便是滋野三族這些山野武家,對足利義氏也不敢過分無禮。這是足利家身為武家棟梁,數百年的恩威福澤。
足利義氏見到一名少年器宇軒昂,俊美出塵,氣質更是不可褻瀆之高潔,頓時明白了此人身份。
她抬頭挺胸擺足了姿態,肅然道。
“這位可是名震天下的斯波謙信公?京都禦所殿的禦台所?”
義銀掃了她一眼,這位關東將軍長得不錯,身段玲瓏,氣質上佳,可惜是個草包。
這次北條大軍右翼潰敗,北線沉淪,都源於這位的急功近利,貪婪反複。
斯波義銀瞪了真田信繁一眼,明白她把足利義氏拉出來的用意,無非是邀功請賞。
可惜晚了一步,義銀已經承諾恩賞,場麵尷尬得很。真田信繁不好意思得撇開了頭,開始裝傻。
義銀也不好苛責功臣,乾脆敷衍足利義氏幾句。
“足利義氏大人,既然認得我,還不伏罪求恕?”
義銀不可能承認她的關東將軍身份,這關乎越後大軍的政治正確。但對方是先代足利晴氏唯一的子嗣,還是要給予尊重。
武家社會是徹頭徹尾的血緣社會,上杉輝虎尊崇先代足利晴氏,斯波義銀是足利一門。隻要足利義氏識相,兩人都沒理由弄死她。
足利義氏見義銀搭腔,心中一穩。既然自己鐮倉足利家的身份被義銀承認,沒了性命之憂,她的心思也就活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