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5章城下町血案(1 / 2)

井伊直政明白,高田雪乃口中的將軍,不是現在居於二條禦所,那個忘恩負義的足利義昭,而是指先代足利義輝。

她咬牙道。

“你彆自作主張,我們是主君的部眾,要聽從他的命令!

你如果亂來,誰都保不住你!”

高田雪乃回望義銀所在的房間,緩緩說道。

“主君很傷心,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到過他這麼軟弱的樣子了。

直政,我好難過。”

高田雪乃這話,實在是僭越無禮。但井伊直政卻說不出痛斥她的話來,隻是幽幽一歎。

“總之,我不會讓你胡來的,我這就去稟告主君!”

高田雪乃看向轉身欲回的井伊直政,說道。

“我和你不一樣。”

井伊直政身形一滯,沒有回頭。

“你這話什麼意思?”

望著她的背影,高田雪乃說道。

“你出身貴胄,有家業要複興。你的顧忌,你的牽掛,太多了。

而我,什麼都不在乎,我隻要他好好的。允我一息尚存,就不會容忍任何人傷害他。

我不在乎主君生不生氣,不在乎有沒有前途似錦,甚至不在乎能不能留在斯波家。

我不懂那些大局大計,我隻懂拔刀殺人,我隻懂死人是不會再胡言亂語的。我隻懂誰傷害了他,我就殺了誰。”

雪乃此生,經曆過兩次血戰全滅。

一次是幼年在尾張,眼看著斯波宗家被滅門。一次是在二條城,陪同足利義輝的家臣都戰死了,唯有她重傷逃出。

兩次死裡逃生,讓她深深領悟死亡的力量。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死亡不能解決的。

誰造謠傳謠,誰對斯波義銀懷揣惡意,通通殺掉。隻要殺的人足夠多,一切都能平息。

如尾張,如二條城,誰真正在乎過死去的人?生者隻會敬畏刀劍的銳利,選擇淡忘死者的不幸。

說完,高田雪乃抬腿往外走。

井伊直政望著她毅然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喊道。

“八格牙路!給我回來!你這個大白癡!”

她的心中好生羨慕,兩個人這些日子的爭鬥,是高田雪乃贏了。

因為雪乃的愛,更加純粹。

———

城下町一處酒屋門外,說胡話的酒徒們被丟了出來。

掀起門口暖簾,幾名衣著華貴的姬武士嘻嘻哈哈從裡麵走出來。

一旁的酒店男老板乾巴巴陪著笑,心中埋怨。

這兩天,城下町喝爛酒的浪蕩女們,就喜歡調侃大禦台所。

不知道她們從哪裡聽來的風言風語,硬是把好好的絕代佳人,說得比遊廊那邊的爛男表子都不如。

幕府說是管,可是一會兒抓人,一會兒放人,一點硬手腕都看不到。

城下町的浪蕩女們甚至開始相互吹噓,誰要是沒被幕府治安組抓去過侍所,都顯得沒麵子。

這下倒好,一個個說得更加起勁,唯恐幕府治安組不來抓她。

這些人也是混賬,在酒屋喝得爛醉,然後借著幕府姬武士抓人的機會,逃脫酒賬。

酒屋男老板是損失慘重,卻又不敢多說什麼,心裡急得發慌。

他望著領頭的幕府姬武士,硬著頭皮發起嗲來。

“鬆田大人,您一天來我這裡查了三次,人家的生意都沒法做了。”

領頭的鬆田是幕臣鬆田家子嗣,她早就看上了這酒屋的男老板。隻是對方麵上親近,實際卻欲拒還迎,總是不給她上手的機會。

這次伊勢老大人出麵,請公方大人組建治安組,讓各家幕臣子嗣來城下町清理造謠生事之人。

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就是一出雙簧。剛才上位的將軍吃相太難看,想用輿論逼著大禦台所讓步。

各家年輕姬武士可不管那麼多,她們借著機會出來,正好教訓一下平日裡不恭謹的城下町民。

有人圖財,有人好色。京都城下町繁華富庶,總能找到一款合心意的爽一爽。

這不,鬆田一天盯著這家酒屋抄了三回。就因為男老板長得俊美,妄圖借此一親芳澤。

酒徒們個個嬉笑不當回事,被抓去侍所溜一圈,卻能躲過酒錢,何樂而不為。

倒黴的男老板急得滿頭大汗,看起來,不想獻身都不成了。

鬆田板著臉說道。

“公方大人有令,嚴查城下町的流言蜚語,我也是秉公辦事。”

那男老板心裡明白,今天不以身侍虎,這些混蛋一定會繼續折騰下去。酒館是他一番心血,安身立命所在,實在是不能再這樣下去。

他一咬牙,一跺腳,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心裡啐了一口,臉上堆滿媚笑,身體貼上鬆田的手臂,搖了又搖。

“那您也不能隻盯著我這一家吧?人家可就指望這酒屋賺點體己錢,您要是再這樣,我可是活不了了。”

鬆田被他搖得心頭一蕩,順手撩上男老板的腿根,一路往上抓鬮戲丸。男老板身體一僵,眼圈一紅,咬著牙不動彈,任她作賤。

鬆田露出得逞的微笑,見男老板屈服,一語雙關道。

“沒飯吃?那今晚我就來把你喂得飽飽的。”

男老板低頭不說話,鬆田見他默許沒拒絕,抽手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笑著喊道。

“走了!把這幾個狂徒丟去侍所,我請大家喝酒!”

幾個隨她同來的幕府姬武士心照不宣笑起來,大家拉扯幕府的虎皮,定要在城下町好好享受幾天。

你幫我解決生理問題,我幫你解決荷包問題,互利共贏。

男老板僵著臉,知道今天注定是人酒兩失。她暗自歎了口氣,但又有什麼辦法呢,都是為了生活。

幾個酒徒不用幕府姬武士們動手,笑嗬嗬得爬起來就走,一個個喝得站都站不穩,東倒西歪。她們也不虧,這頓酒錢是逃過了。

就在此時,一隊人前麵橫出一名姬武士。

男老板定眼看去,模樣比起鬆田秀俏多了。若是這位姬武士有心結歡一夜,他倒也願意。隻可惜一臉冷淡,像是個沒感情的冰娃娃。

鬆田見有人擋路,皺眉道。

“你是什麼人?”

那人不言不語,走到站在最前麵的酒徒身前。酒徒喝得頭暈目眩,傻笑看著眼前的冷臉姬武士。

忽然,她感覺頭暈得更厲害了,仿佛天地倒懸,隨後看到了自己的背脊。

當她還在疑惑,一個人怎麼能正視看到自己的背?男老板的尖叫聲拔地而起。

“殺人啦!!!”

她的首級已然落地。

———

高田雪乃抬手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落這幾名酒徒的腦袋。

此時的她,早已不是三年前不通武藝的仆役。這三年她在幕府劍室學藝,心無旁騖潛心修習劍道。

雖然因為年長錯過了最佳的學習時間,但憑借專注一道,她的拔刀術已是迅如閃電。

配合常人難以理解,突破人體極限的速度,高田雪乃成為了令柳生宗嚴都感到心驚膽戰的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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