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幾個幕府姬武士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把醉眼朦朧的酒徒們斬首,甚至沒人反抗或逃跑。
等到男老板嚇得蜷縮在地,厲聲尖叫之時,雪乃正在用白巾小心擦拭刀身。
三日月宗近是將軍留給她保護主君的名刀,可不能被這些雜碎的血漬汙染,鏽了刀身。
愣在旁邊的鬆田終於反應過來,喊道。
“你是什麼人!怎麼敢在我們麵前殺人!”
一旁的同伴認出了高田雪乃,拉了拉鬆田的衣袖,低聲說道。
“是高田拔刀齋,彆惹她。”
鬆田背脊竄起一陣寒意,她仔細打量眼前相貌精致的冰娃娃,倒吸一口冷氣。
她就是陪同先代死戰二條城的傳奇劍客,高田拔刀齋?
想起高田家是斯波譜代,高田雪乃是斯波義銀的寵臣,鬆田忍不住埋怨。自己怎麼這麼倒黴,竟然撞上了這位殺神。
可她又不能不說話,高田雪乃在京都城下町公然殺人,就在自己這個執法者麵前。
如果不言不語,眼睜睜看著高田雪乃離開,鬆田回去沒法交代。若是連累自家丟了臉,她的前途就徹底完了。
幕府裡的位置原本就是尼多粥少,她可不想為了這件事,害得自己前途儘毀。
所以,即便心裡忌憚,她還是鼓足勇氣上前,攔住擦完刀身,轉身離開的高田。
“高田姬,你不能走!當街殺人,你要跟我回侍所,給個交代!”
鬆田想得精明,隻要把高田雪乃帶回侍所,之後幕府和斯波家如何交涉,就與自己無關了。
可高田雪乃卻冷淡搖搖頭,說道。
“我沒空,讓開。”
鬆田皺眉道。
“高田姬,請給鬆田家一個麵子。到了侍所之後,我們再談。”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鬆田不好下台。她半強硬半懇求,隻要把人帶到侍所,自己就沒責任了,她才不管高田雪乃之後怎樣。
可高田雪乃偏偏張嘴說道。
“彆妨礙我。”
她繞過擋路的鬆田,徑直往外走。圍觀的人群下意識躲避,讓開一條道路。
鬆田被她無視,又沒膽子動用武力,羞得麵上發燙,她眼角的餘光掃到還軟在地上的男老板。
男老板正對她露出不屑的譏笑,似乎在說,你就會欺負我這種拋頭露麵的可憐男人,你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軟蛋。
鬆田的自尊心一下子就受不了了,她失控得衝著高田雪乃的背影,喊道。
“嘿,斯波家儘出些不懂規矩的野人,也不知道大禦台所是怎麼管教的!
難不成真如傳言中說的?是在床上管?哈哈哈。”
鬆田想要找回麵子,一時情急脫口而出。她剛才說完,就有些後悔,這話過頭了。
可惜,她沒機會再考慮補救。高田雪乃回身看她,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鬆田渾身一僵,如同一隻被蛇盯上的老鼠。她下意識想去拔刀,但已經晚了。
“鬆田!”
她的夥伴高呼一聲,不敢相信得看著她倒在血泊中。高田雪乃轉身離開,這一次,再沒人敢阻攔。
幕府治安組的人死在京都城下町,謠言一事,徹底鬨大了。
———
消息傳到二條禦所,正在商量下一步行動的足利義昭與伊勢貞教,同時一愣。
足利義昭不敢相信的說道。
“怎麼會有等事?”
伊勢貞教欣喜若狂,趕緊說道。
“鬆田家世代效忠幕府,這次派遣子嗣為大禦台所的名譽奔走,儘心儘力。沒想到,會慘死在斯波家臣手中。
狂徒!竟敢在城下町殺害幕府治安組的人!驕橫跋扈!無法無天!這件事,斯波家必須給幕府一個交代!”
足利義昭點點頭,說道。
“我馬上派人去大禦台所那邊,請大禦台所給我一個解釋。
我為他的名譽考慮,向城下町派遣治安組,嚴查謠言。
他的家臣卻在城下町殺人犯案,還把阻攔的治安組姬武士也殺害了,簡直是喪心病狂!”
伊勢貞教搖頭道。
“不,公方大人,請直接下令,要求高田雪乃切腹謝罪。”
足利義昭一愣,說道。
“這。。會不會太便宜他了?”
足利義昭想借著此事對斯波義銀施壓,如果高田雪乃切腹謝罪,那這件事就等於解決了,也就沒有辦法繼續借題發揮。
伊勢貞教卻是笑道。
“公方大人,您是有所不知。這高田雪乃,不是一般人。
斯波宗家在尾張國滅門,全家上下連同譜代家臣全部遇難。唯一剩下的,就隻有高田姐妹兩人。
這高田雪乃是姐妹中的妹妹,大禦台所這人念舊,對她的寵信非比尋常。
當年大禦台所拒絕先代的愛慕,足利斯波合流陷入僵局,禦所也傳出謠言。
就因為高田雪乃殺人泄憤,被先代抓住了把柄。大禦台所竟然帶兵堵著禦所大門,親自入禁與先代談判。
之後,大禦台所才同意了與先代結緣。”
足利義昭奇道。
“還有這等事?高田雪乃這麼受寵?”
伊勢貞教得意道。
“大禦台所下關東之前,把高田雪乃托付給了先代,先代一直把她放在身邊,處處留心。
外間甚至嫉妒的說,大禦台所是把高田雪乃當成了女兒看待。這次,我們可是得到了一張好牌。”
足利義昭醒悟道。
“所以,你才說要高田雪乃切腹自儘。”
伊勢貞教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說道。
“高田雪乃在京都城下町殺了維護治安的幕府武家,就必須切腹。
我們的要求並不過分,但要是大禦台所不願意,那就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
足利義昭眼神閃爍。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斯波家臣團絕不會同意的。”
伊勢貞教冷笑道。
“當初,大禦台所為了高田雪乃,願意嫁入足利將軍家。
那麼現在,他又願不願意為了高田雪乃,做出妥協,甚至改嫁她人呢?
我們這位大禦台所英明神武,斯波家臣團左右不了他的意誌。
可惜,就是有些丈夫之仁,心太軟。”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忍不住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