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看住了,不允許這家夥犯渾!
有膽子切腹,沒膽子繼續衝?望月幸忠,伱知道打上大岩山意味著什麼嗎?
我們能得到兩百斯波編製,以後我們就是斯波家的臣子,不再是山裡的野狗!
你以為關東侍所那些人看得起我們嗎?你知道她們背後怎麼說我們?一群山裡出來討飯的野雜種!
兩百斯波編製呀!
我們能得到兩百個母死傳女的鐵杆莊稼,能有兩百個姐妹在斯波家中為我們說話,為我們滋野三族,為我們甲信山地說話!
你知不知道,這個機會是多麼難得?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們現在停下來,之前死掉的姐妹就全部白死了!”
望月幸忠抱頭痛哭,然後拉住真田信繁的大腿,大喊道。
“主上,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親自帶人衝上去,衝不上去,我也不回來了!”
真田信繁一腳把她踢開,哼哼道。
“莽婦一個,衝個屁,沒用的東西,就知道自尋死路!
六娘,我們現在怎麼辦?”
真田信繁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海野利一身上。
海野利一冷靜說道。
“我們撤。”
真田信繁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她可不敢像踢望月幸忠那樣,隨意收拾海野利一,隻是重複道。
“撤?”
海野利一點點頭,說道。
“我們殺不上去。
大岩山雖然隻是個小丘,但織田家在這裡挖壕溝建柵欄,就是為了最大限度發揮鐵炮的威力。
我們殺不上去,那就隻能撤。”
真田信繁歎了口氣,她也不是不珍惜姐妹們的性命,雖然不甘心,但既然海野利一也沒有辦法,那就撤吧。
看了眼被自己收拾得可憐兮兮的望月幸忠,真田信繁苦笑道。
“六娘早說要撤,何至於連衝七次,折了這麼多姐妹在這裡。”
海野利一冷冷說道。
“隻有連衝七次失利之後,我們才可以撤。”
真田信繁一愣。
“難道。。”
海野利一冷聲道。
“我們現在大踏步的後退,是為了之後大踏步的前進。
如果隻衝了一兩次,發現事不可為,我們直接就撤,大岩山的守軍必然嚴陣以待,不敢來追。
可現在,我們連衝七次失敗,士氣受挫,連望月幸忠這樣的猛士都承受不住這等壓力,幾經崩潰,大岩山的守軍會怎麼想?”
真田信繁若有所思,此時,外圍傳來一陣騷動。
幾人回頭看去,是三好清海快步走了過來。
真田信繁愕然問道。
“清海大師,你怎麼來了?”
三好清海遠赴關東,早已下了決心,永不回歸近幾。但這兩年,她與真田眾朝夕相處,對這些心思相對單純的山地武家很有好感。
這一次,真田眾傾巢而出,一萬戰兵的後勤補給不是輕鬆的事。
真田眾這群莽婦沒有這方麵的能力駕馭,不得已,三好清海與三好伊三姐妹倆隻能硬著頭皮回到近幾。
但她們也知道自己身份敏感,隻是負責真田軍的後勤保障,不見山不露水,低調隱身幕後。
此時,真田信繁見到三好清海趕來,頓時緊張起來,難道是自己的後方出了什麼問題?
果不其然,三好清海肅然道。
“主上,退守南線的羽柴秀吉有了動作,她的備隊正在北上,想要包抄我們的側翼。”
真田信繁一愣,回頭看向海野利一。
海野利一點點頭,說道。
“就是這樣,我們越過飯浦川,突破賤嶽,來的時候容易,回去卻不容易。
飯浦賤嶽一帶泥濘,不利於撤退,一旦戰事不利,我們撤離不及,就有被羽柴軍與大岩山守軍兩麵夾擊殲滅的危險。
而賤嶽之地,就是織田家為我們選好的墳場。”
真田信繁問道。
“明知前路崎嶇,你還要讓我撤退?”
海野利一眼神堅毅,看著真田信繁說道。
“你剛才對望月幸忠說的那些慷慨陳詞,這會兒不需要我再向你重複一遍吧?
我們攻不上大岩山,我們被兩麵夾擊,我們撤退到賤嶽,四麵楚歌,自陷死敵。
所以,你要放棄嗎?”
海野利一雙目盯著真田信繁,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盯著真田信繁。
真田信繁抬頭看向斯波義銀所在的狐塚方向,想起那一天,自己在鹽田城武田信繁靈前的醜態。
自己當時是那麼軟弱,那麼無能,隻會縮成一團哭泣哀求,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被那三個女人輪流羞辱。
從那之後,真田信繁便給自己取了元服名,信繁。
她要永遠記住那一天,記住自己在武田信繁靈前的恥辱與畏縮。
放棄?放棄什麼?放棄自己對斯波義銀的愛慕?放棄真田眾姐妹們對自己的期待?讓自己再次成為那個無助的敗犬嗎?
真田信繁的雙目仿佛有烈焰熊熊燃燒,她沉聲道。
“我,真田信繁,永不放棄!”
海野利一點點頭,輕聲說道。
“我們撤,大岩山的守軍會來追擊我們,羽柴秀吉會來夾擊我們。
我們的背後沒有退路,要麼生而榮耀勝利,要麼死而全軍覆滅。
我們就在賤嶽與她們決戰,消滅大岩山的追兵,我們再殺回來,沒有足夠的人,看她們怎麼守山?”
三好清海眼中閃過一絲厲光,喃喃自語。
“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海野利一點點頭,說道。
“我知道,突破賤嶽,攻打大岩山,撤退賤嶽,消滅追兵,再拿下大岩山,這段旅程會非常艱難,非常疲憊,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我相信你,真田信繁,我的主上,我相信真田眾,我相信大家,我們一定能夠做到!”
真田信繁仰天長嘯,然後大吼一聲。
“我們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