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歎道。
“你明白就好,我隻是想把醜話說在前頭,免得你行事不謹慎,日後讓我難做。”
武田信玄跟著歎道。
“我怎麼敢不謹慎,我可是強行占有聖人的壞女人,天下不知道有多少武家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
為了義信的未來,我是小心翼翼,不敢再踏錯一步。”
就在武田信玄惆悵間,義信的撒歡終於是跑了回程,衝著義銀奔了過來。
義銀站起來,雙手抱住女兒,父女倆嘻嘻哈哈打成一片。
然後他將義信抱起來,親了親女兒的臉頰,看向武田信玄。
“義信已經在同心眾掛了名,探親總有個期限,明年開春記得讓她歸隊。
蒲生氏鄉和井伊直政留了許多功課給她,彆耽誤孩子的學業。”
武田信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知道義銀這話是在安自己的心。
同心眾集團是斯波家的中樞機構,蒲生氏鄉與井伊直政是同心眾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前途似錦。
義銀此時提起她們,是想告訴武田信玄,武田義信已經在同心眾掛上了號,與同心眾集團高層有同袍之義,師生之情。
未來的武田義信並非無根無基,隻有武田家這一條出路,同心眾集團也是一個選擇。
另外,義銀抱著孩子猶豫了一下,又對武田信玄說道。
“我對東方之眾恩義不薄,優待有加,邀請她們加入關東侍所大評議,將權力地位與她們分享。
但在我高舉大義之時,東方之眾卻辜負了我。
佐竹義重不知大義,不尊幕府,至今不知悔改,沒有任何上書請罪的表態。佐竹家世襲常陸守護,卻罔顧幕府恩義,實難容忍。
武田家既然與佐竹家同宗,自當為幕府效力,討伐不義。你之前上書懇請,以義信為總大將,自領陣代出征的事,我允了。”
武田信玄聞之大喜,伏地叩首謝恩道。
“外臣謹奉聖人旨意,武田家當全力以赴,為武家大義而戰,為聖人分憂。”
義銀搖頭歎氣。
征伐東方之眾已經是關東侍所的共識,但武田信玄剛才加入關東侍所大評議,就想吃佐竹家這塊大肥肉,義銀對此一直是猶豫不決。
因為,常陸國這地方不一般。
常陸國位於關東平原東部,八溝山地以東,臨海含湖,土地肥沃,石高五十四萬。
自古以來,常陸國就是關東平原討伐奧羽地區的橋頭堡。北上,就是奧羽門戶的會津四郡。南下,就是關東平原核心區的下總台地。
允許武田信玄去侵占這麼一個富庶的戰略要地,會不會助長她的野心,會不會給未來留下麻煩,義銀一直是拿不定主意。
但這一次,武田信玄勾著義銀來到山中小湖,用女人和孩子的溫情軟化他的意誌,最終還是讓義銀心軟鬆了口。
有了義銀的點頭,武田家侵占常陸國的事就是十拿九穩。
武田家與佐竹家都是河內源氏出身,屬於源義光一脈。
武家自古就有同宗討伐的傳統,這不是因為上位者仁義,派遣同宗取而代之。
而是因為天皇朝廷和武家幕府對地方的控製力都很薄弱,強行取代替換,很容易引發同鄉同黨的強烈反抗,得不償失。
用同宗的姬武士團去討伐,也是給地方武家吃一顆定心丸,說明中央沒有洗盤的意圖,隻是針對個人,不是針對整體。
武田信玄想要吞了佐竹家的常陸守護,但她自己早就名譽掃地,黑曆史太厚,沒法取信於人。
於是,武田義信就借用武田義信之名為總大將,替女出征。
她假托斯波之女的名聲,不管是瓦解地方反抗情緒,還是取代常陸守護,都能減少阻力。
此刻,有了義銀的默許,武田信玄對佐竹家的討伐,又多了幾分期待。
討伐東方之眾,是上杉,武田,北條三家聯手,不管是軍事實力還是大名能力,都是碾壓性的強勢,從一開始就是必勝之局。
武田信玄不怕打仗,就怕政治上被人暗算,唯恐打贏了戰爭,最後卻失去了土地。
如今有聖人親口背書,這層擔憂便沒有了,她豈能不欣喜若狂。
義銀抱著義信,義信拚命掙紮,雙手向跪拜的武田信玄伸去,嘴裡嚷嚷著。
“媽媽,媽媽。。抱!”
義銀歎道。
“起來吧,這裡又不是政廳議事,無需多禮。
這孩子,我貼心嗬護養了你兩年,看到媽媽就忘了爸爸。算了算了,你抱過去吧。”
武田義信爬起來,接過孩子,狠狠親了兩下,笑靨如花。
她心裡明白,今日她能用一個雞肋的駿河國,換回來偌大好處,其實是武田義信這孩子立了大功。
聖人雖然打仗厲害,手腕高明,但麵對自己的女人孩子卻是軟弱得很,太容易被人占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