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管不顧癱軟在地,對裡見義弘磕頭哭訴道。
“真間山各部上前阻攔,皆被殺散。正木時茂大人重傷,其女戰死,正木時忠,土岐賴春大人兵敗如山倒。
真裡穀軍與廳南武田軍從背後夾擊,真裡穀秀信被反殺突死,兩軍已驚慌後退。
敵軍掃清障礙之後,正朝著本陣殺來!殿下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陣中諸姬臉色煞白,這才多久,正木,土岐,真裡穀,武田等各家竟然全部被殺潰,來敵到底是何方神聖?
裡見義弘更是手腳冰涼,咬牙切齒道。
“什麼走不走的!再敢胡言亂我軍心,殺!”
報信的姬武士哭喪著臉,大喊道。
“殿下,並非我畏敵,敵軍打出的可是厭欣旗與禦白旗。。來人應該是。。是。。那一位。。”
裡見義弘懵在當場,喃喃細語。
“厭離穢土欣求淨土的厭欣旗?聖人?聖人怎麼會在這裡?”
佐竹義重搜尋半個下總國,心急火燎怎麼都找不到的斯波義銀,此刻就在裡見義弘的眼皮底下。
照道理說,裡見義弘應該欣喜若狂,因為東方之眾此次出兵的目標,就是要抓住斯波義銀這個籌碼,才好和關東侍所談判。
可是,當斯波義銀橫空出世,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裡見義弘非但沒有喜悅之意,反而是額頭冷汗直冒,雙股顫顫巍巍。
那可是聖人!
從近畿殺到關東,天下有數的強藩大名,三好,六角,織田,武田,北條等等,哪個不是被他殺得血流成河,殺到納頭便拜。
裡見義弘躲在南下總一帶始終不肯北上,最大的原因就是在出發之前,裡見義堯千嚀萬囑,不要當出頭鳥。
佐竹義重想抓聖人,我們替她搖旗呐喊足矣,千萬彆自己衝上去找死,多搶地盤,為日後談判作好準備才是最要緊的。
可這個聖人不按常理出牌啊!斯波義銀竟然不在北麵和佐竹義重拚個你死我活,反而南下來找裡見義弘的麻煩,讓人想躲都躲不了!
裡見義弘還在猶豫,外麵的衝殺聲已然越來越近。
裡見忠弘身為一門族親,以為裡見義弘是礙於麵子,又勸道。
“姐姐,聖人威武,天下無雙,避其鋒芒不是丟人的事,您還是先退吧。”
裡見義弘看了眼妹妹,舌尖發麻,有苦難言。
長作一線失守的事還沒傳開,房總聯軍各家暫時還淡定,願意以裡見義弘馬首是瞻。
可要是自己在這裡退卻,長作一線的軍情再披露出去,各家的心思。。裡見義弘就把握不住了。
裡見義弘肅然道。
“忠弘,我不能退,長作一線已經失守,消息剛剛到我營中,聖人就從南麵殺了過來。
我現在一退,房總聯軍的人心就散了,你我都未必能活著回去。
為今之計,隻有堅持到底。
聖人就算是真神,他麾下那些姬武士也還是人,她們走了一夜,渡河行軍,又與各家人馬衝殺到現在,一定已經疲憊不堪。
我不要求你衝殺上去,隻要牢牢守著我的本陣不失,便是大功!
土岐為賴大人很快就會帶兵從北方來援,酒井等各家的援軍也會聽從聚將鼓前來參戰。
聖人就算有三頭六臂又如何?我們可是有整整一萬兩千人馬,我們不會輸!也不能輸!”
裡見義弘與妹妹掏心窩子說話,裡見忠弘一咬牙,點頭道。
“姐姐放心,聖人想要攻破本陣,那就從我身上踏過去吧!”
她呼喊左右親信,帶著大批姬武士一起衝上前沿,幕內瞬間少了大半人。
裡見義弘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她本來是避著聖人,誰想聖人竟然不肯放過自己,一定要逼得狗急跳牆,魚死網破,那就隻能是撕破臉了!
裡見義弘沉著臉下令道。
“派人去真間山,須和田!立即!馬上!
告訴她們,給我守住了!我不怪她們打不過聖人,潰敗而退,但她們必須給我守住防線,不讓聖人再從南邊突圍出去!
告訴她們,堅持到底!唯有拿下聖人,我等日後才有好日子過!聖人身邊沒幾個人,我們能贏,一定會贏的!”
裡見義弘說得是麵目猙獰,麵紅耳赤,也不知道是在下命令,還是在說服彆人,又或者。。隻是在說服自己心中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