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澤直義歎了一聲。
“這東西實在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由比濱結衣一愣,正要往半澤直義身上披衣服的手僵在半空中,一臉弱氣,眼淚似乎已經在眼眶中打轉。
半澤直義頭疼起來,她這人吃軟不吃硬,最受不了由比濱結衣這樣受氣包一般的麵團性子。
“我是真的不能收呀!”
由比濱結衣抿抿嘴。
“為什麼?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半澤直義連忙搖頭。
“沒有,這一年你對我的照顧,我非常感激。
但這冬衣實在太貴重了,我無法接受這樣的禮物,還請由比濱姬體諒。”
由比濱結衣頹然放下手,歎道。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可以不用計較得這麼仔細。”
半澤直義笑道。
“我們當然是朋友,但就算是朋友,這樣的禮物也太奢華了。
你對我已經很好了,你看這新糊的紙門,火盆中的優質炭,一點嗆人的煙都沒有。
我已經受了伱許多恩惠,不可以再拿你的東西。”
由比濱結衣勉強一笑。
“其實你幫我幫得更多,要不是你在我身邊,我真不知道這一年要怎麼熬過來。
自從生下小團子,我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該做的工作都給耽誤了,屍位素餐,實在慚愧。”
半澤直義笑了笑。
“就因為如此,所以我才能安心住你的房子,吃你的喝你的,我們這叫做互為幫手,人情兩清。”
由比濱垂下頭,頹然道。
“但我不想和你兩清,我已經把你當做我最好的朋友。
你知道我的,我沒什麼本事,外麵的那些人都看不起我,更沒有人願意與我交往親近。
你能真心實意,不求回報的幫我,我真的很感激你,你我坦誠相待,我已經把你視為此生最好的朋友。”
半澤直義一滯,麵色更加柔和,說道。
“我們當然是最好的朋友。”
由比濱結衣撇撇嘴。
“既然如此,你還在和我分得清清楚楚,算什麼最好的朋友?”
半澤直義無奈拿起那件冬衣,披在自己身上試試長短合身。
“好了好了,我收下就是了,反正你是個大財主,也不缺這點錢財,我就當是劫富濟貧吧。”
由比濱噗嗤一笑。
“什麼大財主,拿了我的冬衣還要寒磣我兩句,真是。。怎麼樣?合身嗎?”
半澤直義將冬衣穿在身上,合身得竟然是一絲不差,可見這冬衣的確是由比濱結衣仔細照著自己的身材定製,心中更加溫暖。
由比濱結衣雖然軟弱,但心性很好,待人真誠,她因為軟弱而缺乏朋友,將半澤直義視為摯友。
半澤直義呢?剛直不阿,不願意摻和人情世故,一樣是外人眼中的異類,自然也沒有什麼朋友。
這就是半澤直義願意與由比濱結衣親近的原因,兩人都是我的朋友很少的狀態,交到真情摯友自然倍感珍惜。
半澤直義彎了彎手臂,笑道。
“很合身,謝謝了。
對了,我給你留下的表格,你都弄明白了沒有?趁我這幾天還在,有什麼不懂得趕緊問,我也好替你解釋清楚。”
由比濱結衣點頭道。
“早都弄清楚了,你一步步教我教了那麼多次,我又不是真傻。
再說了,就算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先擱著唄,等你回來再問也不遲。”
半澤直義試完之後,正在脫冬衣的手頓了頓,說道。
“我這一去,短則一年半載,長則兩三年,你準備擱置多久呢?再說了,萬一。。我這次回不來了呢?”
由比濱結衣的笑容一僵,看著半澤直義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喃喃問道。
“你這次去有危險嗎?但我記得是聖人派你去做事的。。關東之地誰敢忤逆聖人,對你下死手?”
半澤直義歎了一聲。
“我們是朋友,我不想騙你。
聖人之命是表象,井伊直政大人另有重要任務交給我,會冒些風險,得罪一些人。”
由比濱結衣幽幽又問。
“所以會被人暗害?”
半澤直義笑道。
“我怎麼說也是聖人派去關東的,誰敢暗殺我?
隻是那些人多半有權有勢,聖人為了平衡局麵,也會很為難。
我不過是一個小人物,大人物們真要對我不利,一個指頭就能碾死我。
隻怕到最後,我想做的事做完了,我自己也會因為忤逆之罪,性命不保。”
由比濱結衣沉默半晌,深深吐出一口氣。
“是呀,聖人坐在那高位之上,其實許多事也很為難的。”
半澤直義看了眼由比濱結衣,總覺得她的口氣裡少了幾分尊敬,多了幾分惆悵,甚
至還帶有一絲疼惜。
疼惜聖人?就憑眼前這個被人一欺負就隻知道認錯掉眼淚的受氣包?
半澤直義忍不住被自己的聯想給逗笑了,由比濱好奇看了她一眼,問道。
“怎麼了?”
半澤直義搖搖頭。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與聖人關係親近,不愧是第一代同心眾出身,背景硬得讓我這種新進斯波編製的家臣羨慕不已。”
半澤直義隨意調侃一句,說者無意,但由比濱結衣卻是聽者有心,忍不住臉上一紅,看向一旁無聊打滾的小團子。
因為親媽和乾姨在聊天,兩人都沒有理會她,小孩子正在發脾氣呢,不斷打滾想要引起兩位親長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