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9章 土地收入帶來的日新月異(1 / 2)

長覺感動之餘,一時耐不住佛心激蕩,沉思半晌,道出了幾句真心話。

“臨濟宗南禪寺的崇傳主持,天台宗延曆寺的天海上人,她們都在翹首以盼,等您回去主持公道。

日蓮宗本能寺的日玄主持。。這些年日蓮宗在織田家的城下町與軍隊中發展迅猛,也不知藏了多少心思。

當年天台宗借武家內亂,京都空虛,從比叡山調尼兵入京絞殺日蓮宗,日蓮宗二十一座寺院被燒,教團信眾被屠,被迫退出京都。

一向宗趁火打劫,導致日蓮宗走投無路,隻能躲進城町商港避難,道統式微,幾近滅亡。

如今,織田家打得一向宗勢力崩潰,顯如上人被迫退出石山本願寺,隱居紀伊國保命。

日蓮宗信徒明明在織田軍中實力不小,卻始終不顯山不露水,隻有織田殿下霸氣外露,儘顯獠牙,引來各方宗派忌憚。

本能寺日玄的心思讓我有些看不懂,還請聖人小心她。

日蓮宗與一向宗的血仇已報,天台宗那邊雖有比叡山大火之難,卻依舊如日中天,日蓮宗未必放得下心中仇恨。

南蠻教已經欺上門來,佛教諸派已然是內鬥不止,實在是令親者痛,仇者快矣。”

長覺法師本不是一個喜歡嚼舌頭的人,她這些年一直守著興福寺本本分分維持大和佛國的局麵。

但她的眼睛並不瞎,耳朵也不聾,正所謂旁觀者清,她對局勢變化反而有些自己獨特的見解。

若是往日,她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會瞎摻和些什麼。

但今天,義銀幾句話勾起她佛心不穩,感激涕零之餘,倒是吐露了幾句真心話。

漢傳佛教在唐代流入島國,與飛鳥時代的天皇朝廷一起發育壯大,紮根奈良千年,底蘊深厚。

可到了此時,千年的根基早已腐朽不堪,靚麗的皮囊之下,各種醜陋已然是臭不可聞。

這年頭,異教徒未必最可怕,反倒是異端之間殺起人來不眨眼。

日蓮宗與一向宗的崛起,被天台宗強行打壓,辯經說不過人家,就動用武力肉體消滅。

比叡山延曆寺開基八百年,孕育島國佛教,被尊為佛教之父,日蓮宗,一向宗開宗立派的祖師皆出自比叡山。

可就是這座德高望重的古刹,卻容不下自己孕育的孩子,山法師下山入京,屠殺彆宗教團信眾,連幕府都看不過眼,事後發文譴責。

彆看佛教諸派此刻都在緊張南蠻教,但佛教諸派自己內部相互捅刀子的事,那是一點沒放下過。

外伐異教徒,內斬異端,最好全部死光光,真是一點沒毛病。

相比京中漩渦,高野山的真言宗還算是平和。

即便當年舊派新派決裂,新派出走和歌山另立山門,也沒有鬨得像京都裡的寺院那麼難看。

當然,真言宗新派也不是好惹的,被迫害出走之後建立新義真言宗,開基根來寺。

對,根來寺,就是那個特彆擅長用火槍的雇傭兵,根來眾的所屬宗教山門。

所以嘛,佛教各派的和平相處,往往是依靠強悍的武力保障。

世人總以為的得道高尼開會辯經,誰有道理聽誰的,但在現實中是不存在的。

能夠用肉體消滅解決的問題,尼姑們從不介意用刀槍鐵炮讓對方徹底閉嘴。

長覺法師也是擔心聖人心思純粹,被居心叵測之徒利用,這才主動點破了一些內幕。

南禪寺崇傳,延曆寺天海,哪個是省油的燈?

還有在背後偷偷摸摸搞事的本能寺日玄,這些佛教的得道高尼,誰知道她們心裡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呢。

義銀苦笑點頭。

“長覺法師你願意跟我說這些話,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場。”

其實不用長覺法師提醒,義銀也知道佛教諸派是個什麼德行,他已經不是當年初入政壇的傻白甜,對這些得道高尼心裡有數得很。

在他前往關東之前,南禪寺崇傳與延曆寺天海就曾經在他麵前暗鬥了一番。

為了毘沙門天是以明神還是權現降臨一事,兩人就已經開始爭奪義銀神道在宗教上的解釋權。

還有那個不安分的日蓮宗,當年義銀與織田信長扶持足利義昭上洛,織田軍竟然在入京之時打出了日蓮宗的佛旗。

這一舉動引發了天台宗教團極度不滿,群體退席,導致織田家與天台宗關係惡化,最終成為了比叡山被燒的矛盾起點。

要說這背後沒有日蓮宗的人煽動搞鬼,義銀第一個不相信,但他卻不知道本能寺日玄是日蓮宗背後的主導者。

今日,長覺法師一語點破,也是對義銀表明了心跡。

她這個真言宗舊派未來的扛把子,始終是義銀在宗教上的忠實盟友,一定會堅定站在他這邊。

義銀搖搖頭,看著已經恢複平靜的長覺法師,一時說不出來。

他知道自己這次回來,肯定沒什麼太平日子過。但自己人還沒回到居城,麻煩事就已經一件件撲麵而來,讓他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

織田信長降服了石山本願寺,必然不會停下腳步,他已經開始聯係南蠻教,準備下一步的計劃。

近畿佛教不會坐以待斃,之後的宗教信仰鬥爭會越來越激烈。

織田信長是主動跳進了這個漩渦,義銀卻是被迫卷進去的。

近畿佛教沒有其他選擇,能夠對抗織田信長的人,天底下就隻有斯波義銀一個。

義銀一邊要和織田信

長合作攻略西國四國九州等地,一邊還要幫助佛教諸派抵禦織田信長咄咄逼人的威脅。

這種事一旦做不好,那就是兩麵不是人,義銀也頭疼。

再加上斯波家內部的改革事務,斯波遴選改製即將登上舞台,斯波編製要向天下武家張開懷抱,誰知道又會惹來多少麻煩。

神道教滅亡後,佛教已經壟斷島國文化圈兩百年,斯波家現在要扶起儒家文化,算不算和佛教諸派打擂台?

真到了佛教儒家爭奪文化主導權,短兵相接,鬥紅了眼的時候,義銀這個佛教護法站哪邊?他還算不算佛教的自己人?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義銀陣陣冒冷汗。

到了他這個地位,真正是身負天下所望,牽一發而動全身,許多時候不是他想太平,就能太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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