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銀不明所以,摸摸鼻子。
“我說錯什麼了嗎?”
井伊直政搖搖頭,按下心頭醋意,轉移話題道。
“聖人在上,是我做事失了分寸,鬨出這場大禍。
但半澤直義真的很無辜,她隻是聽懂我的命令,忠於職守,還請您對她網開一麵。”
義銀打斷道。
“嚇跑四個大尼姑,把關東貪腐大案公之於眾,讓關八州陷入混亂,也是你的命令?”
井伊直政一窒,剛想說什麼,被義銀製止。
“不要替她背鍋,我知道你做不出這種事,你是明白輕重的。
關東戰亂百年,各地形勢之複雜,幾乎是難解難分。
我好不容易鎮壓下各方勢力,寄希望於和平過度掉這一代的老狐狸們,等年輕人成熟起來,等待她們當家做主,來重塑關東的秩序。
可半澤直義呢?她為了貫徹自己的信念,竟然不顧大局,直接把桌子給掀了!
難道我不知道桌底下藏著多少汙垢,要她來提醒我關東有多臟?把窗戶紙捅破很簡單,但她能替我解決問題嗎?
還有,她可以脅迫四個管賬的大尼姑,說明她手裡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但她卻沒有把證據送回同心秘書處,而是選擇拿去嚇唬四個管賬大尼姑,把她們嚇跑,讓關東陷入混亂,這難道也是忠心?
你說她心存忠義,那她為什麼不上交證據,由我來定奪此事?
從她孤注一擲,完全無視我的難處,一定要把這件事徹底捅破做實,我就能看出來。
在她心裡麵,我這個聖人並不重要,貫徹她自己的正義才是最重要的。
她可以為了自己的理念,無視斯波家的利益,那麼我罵她一句大奸似忠,難道還罵錯了不成?”
井伊直政被義銀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擠出一句。
“也許,她有自己的難處。”
義銀冷笑道。
“誰沒有難處?你沒有,還是我沒有?活在這亂世,誰不艱難?
半澤直義不顧一切,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搞亂了關東,我難道還應該誇她賞她?
她喜歡貫徹自己的正義,很好,那就去牢裡好好貫徹吧,等我回了關東,絕不會輕易饒過她。
你也不用再替她求情,她不肯把證據交給你,說明她在心裡,你這個頂頭上司也未必靠得住。
直政,你還是太單純,太容易感情用事了。
你年少氣盛,位高權重,總要多看看,多想想,凡事不要輕易下定論,否則很容易被人利用。”
井伊直政憋著難受,最後還是委屈一句。
“您總說我輕信彆人,但您又不在關東,不知道真相,還不是輕易就給半澤直義下了定論。”
義銀看她委屈得像個孩子,忍不住笑道。
“行行行,你先吃飯,我保證給半澤直義一個申辯的機會就是,可以了吧?”
井伊直政乖乖點點頭,再次拿起碗筷,剛要扒拉起來,忽然怯生生看向義銀,小聲問道。
“那我的麵壁思過。。”
義銀一時氣結,這小妮子真是得寸進尺,無奈歎道。
“行,不用麵壁思過了,這樣總可以了吧,我的姬武士大小姐。
快吃飯吧,飯菜都涼了。”
看到義銀對自己一臉無可奈何,井伊直政心頭湧起一陣甜美,吃飯也香了許多。
這一天油米未進,井伊直政早就餓得饑腸轆轆,這會兒心事一去,頓時吃得狼吞虎咽,看得義銀嘴角抽抽。
“吃慢點,小心噎著,唉。”
燭光搖曳,井伊直政低頭扒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讓她心跳驟然加速。
義銀看著她的動作忽然變得笨拙起來,關心問道。
“怎麼了?真噎著了?”
井伊直政搖搖頭。
“沒,沒有,聖人,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事嗎?”
義銀笑道。
“當然記得,那是在七年前的秋冬,我剛剛打完川中島那會兒。
井伊直虎帶著你,從遠江國翻山越嶺,千裡迢迢跑到越後國來找我,請我收留你。”
井伊直政看著義銀,回憶過往,不禁有些癡了。
“聖人記得可真清楚呀。”
義銀嗤笑道。
“怎麼能不清楚,當初多可愛一個小女孩,連我都起了憐憫之心,這才心軟留她在我身邊。
誰曾想,那個乖巧懂事的小精靈,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個闖禍精,剛正不阿,見誰懟誰,總是讓我頭疼得緊。”
井伊直政被調侃得臉上發紅,忍不住嗔道。
“聖人。。我哪有。。那麼不好嘛。。”
燭火微光間,倒影人一雙,井伊直政少女心事重重,看向義銀的目光蘊含深情,低聲埋怨道。
“聖人,我已經長大了,可不是您嘴裡的小丫頭。”
義銀看著她少女嬌羞的模樣,美目流盼,桃腮帶笑,雙目猶似一泓清水,躲閃盼顧之間,彆有一番風情,一時竟是挪不開眼。
“是呀,我的直政長大了。”
井伊直政被義銀盯得麵色更紅,她的聲音像是蚊子一般小聲,細語道。
“聖人,我。。我。。我喜歡您。”
義銀回過神來,看向井伊直政,微笑道。
“我知道。”
一聲喜歡仿佛給了井伊直政莫大的勇氣,聲音控製不住的放大。
“不是那種普通的喜歡!是真的,真的很喜歡您!
我。。喜歡您,一直一直很喜歡您。。請您。。請您。。”
井伊直政說不下去,義銀的手已經撫上她的額頭,為她撥動因為激動而散亂的秀發,撩到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