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家子,心思深沉,何至於此!
周鐵衣拱手行禮道,“我酷吏的路已經被儒家斷了,現在能夠仰仗的,唯有右將軍,替我接上這條路。”
尉遲破軍越是聽到周鐵衣分析,越是膽寒,這種人留在身邊,借助自己權勢和天後爭鬥……
實乃天下之大不幸!
尉遲破軍一時間念頭紛呈,竟然沒有了往日的雷厲風行,腦海中仿佛閃過一幅幅屍山血海的畫麵。
修行到他這一步,一言一行影響千萬人不是說說而已,所以腦海中那些淩亂畫麵是真的,是自己任用周鐵衣之後的畫麵!
“你知道若我答應你今日之事,天下人有多少會家破人亡嗎!”
“我周家都沒了,哪還顧得上天下人!”
尉遲破軍手指敲打著桌麵,“梅清臣評價你是治世之能臣,這話說了半句,我今日也給你一評語,好湊個整。”
周鐵衣再拱手,“小子受教。”
“你十年隱忍,心思深沉,藏人所不能藏,忍人所不能忍,若在邪道,實乃亂世妖孽。”
周鐵衣平穩地受著。
什麼叫敲打,這就叫敲打!
這話今日若傳出去,他就隻能夠躲進深山老林裡了,要麼出家為僧,要麼受律為道。
“你知道我注疏的是什麼嗎?”
“小子猜不到。”
尉遲破軍嗬嗬冷笑了兩聲,然後歎息說道,“你去守邊關吧,這朝堂之上的事還早著呢,現在滿朝諸公,都讓著儒家和梅清臣,想要看他們衝鋒在前,我們兵家也讓著他們可好?”
尉遲破軍說完,周鐵衣就知道今天來找尉遲破軍這條路死了,白費他這麼多口舌。
這位雖然還是兵家大將,但已經許久不領兵,又在這天京繁華地,享了二十年的兒孫福,雖然模樣還是壯年,但終究
是老了。
人老,心就軟。
若左將軍在此,斷不會這般!
周鐵衣放下手,在尉遲破軍皺眉下,穿好飛鷹服,神色越發飛揚,“若那梅清臣真是完人,我見他退八千裡又如何,可惜他不是,我周鐵衣憑什麼讓著他!”
不等尉遲破軍嗬斥,周鐵衣繼續說道,“我倒是覺得右將軍的注疏差了點兵家火候,讓兵家顯得怕了他儒家,若左將軍在此,斷不會如此注。”
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周鐵衣自然不能夠再留把柄在尉遲府了。
“什麼火候?”
“左將軍應該會寫,請開詔獄,令周鐵衣徹查梅青臣及其朋黨欺君縱容之禍。”
“混賬東西!”
尉遲破軍的怒吼傳遍整個右將軍府,右將軍府半數草木儘皆枯萎。
這下天下人皆知,周鐵衣至右將軍府,被尉遲破軍怒斥,不歡而散。
剛剛尉遲破軍對自己評價的那段話再傳出去,也沒有之前的殺傷力了。
“你如此激我,不怕我殺了你?”
“若殺人有用,聖上早就宰了梅清臣了,何況老將軍留著我,關鍵時刻拋出去吸引天後火力,總歸是有幾分不可替代的作用。”
尉遲破軍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拿周鐵衣怎麼辦,隻得說道,“滾出去,我當你今日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