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起風了啊(1 / 2)

回答了之後,尉遲破軍再次低頭看向《天京報》。

他聲音帶著譏諷之意,但是心裡卻夾雜著一絲暢快。

是啊,自己就是因為不擅長舞文弄墨,才在朝堂上被董行書和青空規聯手壓製。

但我不擅長,現在有人擅長了啊!

尉遲破軍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周鐵衣的身影,臭小子,就會氣老夫,今天一定要替老夫好好氣一氣旁邊那兩個老家夥!

當你倒黴時,看到彆人落水,大抵也不會覺得自己倒黴了。

這是人之常情,即使三司也不例外。

在尉遲破軍這裡碰了釘子,董行書知道自己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於是繼續翻看眼前的報紙,隻不過翻下一張的時候,用力了一點,發出嘩的響聲。

第四版‘京城事’。

這一版的京城事用大篇的篇幅寫了周鐵戈和神秀賭鬥之事。

不僅寫了兩人賭鬥的緣由,還分析了兩人的背景,實力。

不過這文章拉踩嚴重,幾乎將神秀寫得有些不自量力,還傲慢自大。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外地臭要飯的,憑什麼挑戰我天京的武將天才!

“家之言。”

青空規看到這一篇的時候,輕聲說道。

這篇的京城事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天下事》的潛蛟榜一樣,即使看似客觀公正,但隻要一兩句話,就完全可以挑動讀者的心情。

這京城事自然先給京城人看,他們本來沒有覺得什麼,但是這一番引導下來,頓時有種我就是應該站在周鐵戈一方的感覺,不然豈不是跟外地臭要飯的一樣了?

任何人都有立場,有的時候逼他們站隊,就會穩固的圈粉。

到時候就算有錯,也不可能錯的是我們,而應該是天下人!

董行書臉色陰沉如水。

周鐵衣想要用《天京報》奪取言道權柄,這一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隻不過他沒想到周鐵衣的手段運用地如此熟練,甚至讓他覺得周鐵衣是不是已經暗中放棄武道,轉修家之道了!

不過心裡忌憚,但董行書嘴上可不會饒人。

“那也得他先贏了這一局再說!”

凡事有利有弊,現在將周鐵戈抬得這麼高,之後若是輸了,代入周鐵戈的天京百姓,自然會將怒氣從神秀身上,轉向周鐵戈身上。

自古玩弄民意者,少有不受其害!

一點點怒火在董行書心中積累,他又快速看完了‘天京事’剩下的文章,有三篇寫初來天京,如何快速找到便宜的旅店,有兩篇介紹火車商會和《天京報》,並且附帶了招工信息。

看到這裡,董行書沒有動怒,沒有譏諷,而是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然後他拿起旁邊的《醒世報》再看了一會兒。

忽然覺得《醒世報》上那些道德文章,對於百姓而言,還不如這三篇如何落腳的文章有用。

即使後麵兩篇夾雜私活的文章,也給普通人指出了一條謀生之路。

唉。

董行書在心中長長歎息一聲。

治世之能臣。

梅清臣沒有看錯。

隻恨此子不能生在儒家,竟落得如今這般局麵。

他反複看了一下這一版,然後才對青空規開口問道,“含章,你怎麼看?”

含章是是青空規的字。

司律青空規也看了許久,才開口道,“君子言德,小人言利,可以治民,此乃為民謀生之道,縱然文章粗俗了些,但也合聖人教化。”

他乃是法家之人,更是拿起《醒世報》直接開始批判,“倒是這上麵的文章,老生常談之言,多說無益。”

聽到司律和司民兩人中肯的評價。

尉遲破軍沒有開口嘲諷,而是忽然覺得,自己讓孫子每三天寫三篇文章是不是少了點?

對,再要一篇!

寫不出來也得給我好好寫,免得像以前一樣不學無術!

帶著些許感歎,董行書繼續翻下一篇‘商業’。

這上麵的東西更加直白,連基本的故事性都沒有。

大量羅列了商人們麵向整個天京的貨物買賣信息,若有需要,以什麼聯係方式,幾時到哪裡,找哪個人聯係,這些基本信息都列舉了出來,足足有上百條!

之後才是一篇淺淺地說商業的文章。

雖然商人們也想要開言路,而且知道周鐵衣在前麵頂住政治壓力。

但是他們天生就被儒家,法家壓一頭,就算看到了機會,抓住了機會,也像是做賊心虛,隻敢一點點試探,不敢像周鐵衣一樣,光明正大地夾帶私活。

明明‘商業’和前麵兩篇務工文章一樣。

但是青空規卻冷哼一聲,“商道不過小道,如何敢用如此多的版麵!”

士農工商。

無論是儒家還是法家,對於商人的打壓是刻在骨子裡的天性。

與其讓這些商人們大肆鼓吹貨物買賣之道,青空規和董行書寧願周鐵衣再寫幾篇招工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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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這樣百姓才能穩定下來,而不是像商人一樣四處遊走,逃避稅賦!

董行書附和道,“此言正理,他雖有些手段可以治民,但畢竟還是太年輕,不懂商人的危害。”

這話語中董行書已經將周鐵衣的地位拔高,認為周鐵衣有‘治民’的天賦,這在儒家內,也是極高的評價了。

董行書和青空規看向尉遲破軍。

尉遲破軍兩手一攤,“彆看我,那小子不會讓老夫染指他的報紙的。”

董行書對於尉遲破軍的回答並不滿意,但是他卻笑著說道,“今日不可,那明日呢?還是說你尉遲破軍老了,甘願為他鋪路?”

這直白的挑撥離間之計讓尉遲破軍有些惱羞成怒。

還沒有等尉遲破軍反諷,青空規順勢說道,“右將軍也知曉,自古耕戰之道,唯有強農弱商之理,他如今強商,豈不是弱農?”

耕戰理論從古至今,都有價值,而且近乎永不過時。

作為兵家大佬,在沒有提出一個具體的,可以驗證的新理論之前,尉遲破軍也是堅定的耕戰理論信奉者。

所以白虎城這麼多血氣方剛,又富甲一方的武勳子弟,但是各大家族的執掌者,硬是不準妓院,商館之流開在白虎城內!

這一硬一軟,兩句話就把尉遲破軍架起來扔在半空中,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好在這麼多年,尉遲破軍早已經習慣了被董行書和青空規聯手打壓。

他也有自己的處理方法。

那就是裝烏龜。

尉遲破軍眼睛重新盯著報紙,一副伱們怎麼說我都不聽的樣子。

這兩個耍口舌之輩,和他們說得越多,想得越多,越容易出錯!

以前尉遲破軍還要自己想想,現在倒有一個更加簡單的方法,扔給周鐵衣,先讓他想,看這小子怎麼做,自己再琢磨著兩邊的意思,再想自己該怎麼做。

說不動尉遲破軍,青空規和董行書也不在意,這奪權的種子一旦埋下去,遲早要生根發芽。

若他尉遲破軍真的那麼清心寡欲,就應該回家抱孫子,而不是坐在這承恩殿中看奏折!

又翻了一版,這次青空規和董行書同時皺眉。

不過有之前幾版鋪墊,他們沒有妄下結論。

‘珍寶’,‘花魁’,‘’。

當翻完整篇報紙,董行書嗬斥一聲,“治民之道,卻行荒唐之舉,實乃害民!若天下人都隻看美色珍寶,那如何教之仁義?”

尉遲破軍是知道周鐵衣八個版麵排版的,但是當看到‘珍寶’上奢靡的描寫,‘花魁’上對於美色毫不掩飾的貪婪,即使他也覺得周鐵衣做得有些過了。

特彆是看到那段對趙太歲和神秀和尚的描述,更近乎是扭曲事實,隻顧著博人眼球!

青空規眼中也厲色內斂,甚至他收起了平日裡老好人的形象,直接拿起一本空白奏折。

落筆《論天京報惑民疏》!

相比於儒家,他們法家更加容不得後三版的存在!

尉遲破軍即使眼睛沒有看著兩人,但也知道兩人在乾什麼,他暫時想不明白,索性不想,而是看向篇。

這一則誌怪短篇,一則連載長篇,倒是頗為有趣。

朱雀城。

忙碌報紙的董修德和青空命兩人也拿到了第一份《天京報》。

等兩人看完之後,董修德直接怒斥道,“妖言惑眾,焉敢刊行天下!”

青空命也怒氣十足,他想過周鐵衣報紙上會直接抨擊儒家,法家,但沒想過周鐵衣提都沒有提儒法一句,但是卻在動儒法的根!

若天下人隻知道珍寶,美婢,那仁義,法治如何教人?

到時候豈不是每個人都去學商道,東走西遊,天下還怎麼安定!

他再次看了一遍,忽然理解周鐵衣為什麼要這麼排版了,層層遞進,從聖諭到美色,財貨,最後普通人隻記得美色財貨,就算聖諭寫得再多,也不如最後一版誘人。

特彆肯定的是那本《齊小聖話本》,隻寫了三回,還寫得不錯,自己看了都心癢,普通人看了,豈不是更想要買下一版?

“以利誘民,實乃大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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