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機器,我大概五天左右就可以弄出一個成品,到時候你來看看合不合你的要求。”
周鐵衣點頭的時候,公輸盛順勢說道,“對了,我即將晉升三品的消息已經告訴了兄長,兄長傳話給我,讓我準備一兩個月,之後我會離開天京。”
看到周鐵衣思考的表情,公輸盛笑著說道,“還有一件事,兄長讓我告訴你。”
“什麼事?”
“你小子做得不錯!”
公輸盛惟妙惟肖地模仿周擒龍的語氣說道。
······
落日關,虎威軍,主帥帳中。
巨大的沙盤前,大馬金刀地坐著一人。
他身材高大雄壯,膚色古銅,沒有留須,眼眶深邃,兩鬢打理得整整齊齊,看起來三十歲上下,保持著一個男人最好的狀態。
相較於周鐵戈兄弟五官繼承了一部分母親周魚龍的柔和,周擒龍的五官少了一分俊美,多了幾分豪氣和肅殺,特彆是眉心的一顆黑痣,不僅沒有帶著慈悲意,反而加重了威嚴感。
但與周擒龍相熟的人都知道,這位周家的當家平日裡最愛笑,殺敵的時候更愛大笑。
“鳳騰,我家小子在天京攪動局勢,當真是給我出了一道難題啊。”
周擒龍看著旁邊的常鳳騰。
一個好漢三個幫,除了公輸盛這位天京虎威將軍府的管事,周擒龍最信任的就是身邊的謀士常鳳騰。
不知道是不是那玄之又玄的命數,這些年正是有常鳳騰在身邊謀篇布局,即使沒有三品大將坐鎮的虎威軍也蒸蒸日上,在落日關的權柄不僅沒有消退,反而相較於周廣廈之時,還有幾分進步。
而兩人名字裡的命理玄機也經常被人提起,認為是天作之合。
這位縱橫家的傳人長相平平無奇,身高平平無奇,甚至連聲音也平平無奇,仿佛隨便扔進人海中,都再找不到一樣。
常鳳騰捏著下頜的胡須笑道,“一朝風雲會,天下不由人。二少爺這些年也不容易啊。”
他沒有懷疑周鐵衣的轉變,一來他常年在落日關上一次見到周鐵衣還是五年前,五年足以一個兒童長成少年,一個少年長成青年,中間的變化太多。
二來,他確實認為周鐵衣就應該這樣,之前的隱忍都是為了等待風雲變化之時。
而聖上開始修道,就是這個變化的顯現。
周擒龍眼中露出幾分懷念,對於兒子的變化,他雖然驚訝,但是曆史中有太多小時隱忍,一朝龍變的例子。
“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這小子說得好啊。”
聊了一句家常之後,周擒龍迅速從舔犢之情轉變回來,掌軍者,當時刻克製自己的感情,所以他才覺得兒子做得好。
“聽說儒家最近鬨騰得很,已經盯著我們周家不放了。”
常鳳騰冷笑著說道。
他們縱橫家本來就和儒家在朝堂上結怨極深,當年被儒家從朝堂上驅逐出來,連九部主官都沒有保留一位,這恩怨太大了,如今又為周家謀劃,自然不會給儒家好顏色。
周擒龍站起身來,頭頂的墨石燈照在身上,投射出一片陰影,落在眼前的沙盤之上,“朝堂上的事情我們管不了,太遠了。”
隨後他笑道,“倒是我家那小子,聽說已經逼得董行書在正午門前連話都說不出口,比我這個父親厲害多了。”
常鳳騰也點了點頭,正午門前所有事情,天下人都看著呢,所以傳播也最快,即使這八千裡外的落日關,也能夠得到準確的消息。
“不過我這個當父親的還沒有老,可不能夠讓他給我遮風擋雨。”
周擒龍收斂笑容,看向麵前的沙盤。
常鳳騰也將目光落向周擒龍視線的方向,他瞳孔微縮,然後歎道,虎父無犬子,這句話反過來也成立。
“將軍想要取妙善城?”
周擒龍說道,“淵蒙覺得聖上修道了,他們也修養了生息,所以這兩年的小動作也多起來了,與其今年他們來打秋風,我們也打秋風一回!”
他指向離落日關一千裡外的妙善城,“此乃蠻夷百國門戶,退可就食於百國,進可扼殺淵蒙兵鋒,此要地,當取之!”
常鳳騰沉吟了片刻,撫掌笑道,“風雲變化,又何止天京一地啊,此天時具備,此地,唯將軍能取,當年愚和尚孤
身入百國,才有今日天時。”
常鳳騰口中愚和尚是南北五朝之時的一位高僧大德,證得佛門一品。
不過對於這位高僧大德,大夏朝的眾人感情卻是複雜的。
南北五朝之時,愚和尚孤身前往蠻夷百國,試圖傳播佛法,教化蠻夷,消解刀戈,他第一次去的時候,就停留在妙善城,而那個時候妙善城還是被稱之為樓蘭國。
第一次去的時候,愚和尚身邊跟了上百僧眾,但是逃回來的隻有他一人。
這次的生死劫難,世間人的謾罵並沒有讓愚和尚灰心,十年後組織僧眾,愚和尚第二次北上傳播佛法,這一次他做了更加周密的準備,恰好趕上魏武帝大敗淵蒙兵鋒之時。
所以樓蘭國儘管對這個魏國僧人不喜,但還是讓他停留下來,傳播佛法。
可惜好景不長,十年後,魏武帝身死隕落,魏國陷入一片混亂之中,連愚和尚出身的寶相寺也自顧不暇。
樓蘭國再次出手,剿滅了愚和尚的僧團,這一次又隻有他一人逃了回來,因此他也得了‘愚’字稱呼。
又是十年,愚和尚第三次前往樓蘭國傳法,這次他隻是孤身一人,隻不過這次他同時也在天下人震驚的目光中證得了佛門一品,還是那種能夠力敗淵蒙神庭天將的頂尖一品。
就在眾人以為愚和尚會報當日之仇,屠滅整個樓蘭國的時候,沒想到他依舊隻是傳法,隻不過這次他的法門被心存畏懼的樓蘭國上下全部接受,甚至將愚和尚傳法之城改名為佛經中的妙善城,以示對愚和尚的尊崇之意。
佛法也由妙善城這個門戶,傳入蠻夷百國,不過天下仍然稱其為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