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閉上眼(2 / 2)

花月大驚失色,想把她扯過來。

她想告訴薄心田,彆著急,彆衝動,馬上就有人來,他拿不走,也走不遠。

你千萬彆惹怒他。

你不是一個成年男人的對手。

但是薄心田發瘋的樣子,她攔也攔不住。

隻能緊緊地扯著她的衣服。

薄海衣服被薄心田扯住,心內著急,生怕下一秒花國棟就會出現。

他回頭,雙手拎起兩個小姑娘肩上的衣服。

用力一甩。

兩個小姑娘都被甩到牆壁上,重重地撞上去,又滑落下來。

凹凸不平的青石牆壁,又冷又硬。

腦袋撞上石頭的聲音,格外明顯。

花月悶悶地忍下後腦勺的痛,隻覺得自己流年不利。

不是傷臉,就是傷腦袋。

她捂住後腦勺,小聲嗚咽:“好痛。”

薄心田痛呼一聲,哭出聲音來。

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

然後大門被猛地踢開,一陣涼風卷進來。

薄心田看著來人,眼裡升起希望,哭著喊:“哥!”

花月鬆了口氣,她就知道,薄宴會趕回來。

少年看著地上的兩個姑娘,還有已經開始驚惶的薄海,眼底風暴驟然來襲。

眼神暴戾。

他慢慢關上門,一邊往院中走,一邊把外套脫下。

少年的腳踩在院中的落葉上,輕微的響。

每一步,他都走得又平又穩。

與他眼中的風暴,完全不同。

“你想乾什麼?”薄海緊張地看著他,往後退,直到靠在泡桐樹乾上。

薄宴走到兩個小姑娘麵前,遲疑了一瞬,眼中有痛色滑過。

他骨骼分明的手略微顫抖,動作很慢,一點、一點......

把外套遮到了薄心田頭上,擋住她的視線。

花月怔怔地看著他,在昏黃的燈光下,少年艱難抉擇的表情,是那麼明顯。

她看出了他的為難,還有那一絲絲悲涼的宿命感。

“我沒事的,薄宴哥哥。”她輕聲說。

即使,她是不被選擇的那一個。

她願意原諒他。

薄宴啞著聲音說:“花月,閉上眼。”

花月聽話的把眼睛閉上,潮濕的眉眼微微動了動。

她沒有看到少年眼中傾刻流泄出的痛苦和迷茫。

有風聲吹過。

少年身上乾淨又濕涼的氣息走遠。

隨之而來的,是棍子擊打肉.體的聲音。

還有薄海的慘叫聲。

濕噠噠的霧氣落在花月眼睫上,她睜開眼眨了眨。

霧氣濕薄,她卻感覺雙睫被壓得沉重。

她視線凝在那個仿若地獄裡爬出來的少年身上。

他下手毫不留情,手中短棍不停砸到薄海身上。

他比薄海高了許多,即使瘦削,卻很有力量。

薄海,毫無還手之力,被按在泡桐樹乾上,像快死的狗一樣慘叫。

少年眼神暴戾瘋狂,動作又狠又猛。

在夜色中,像淬了毒的利刃。

卷起淩厲的風聲。

招招致命。

到最後,薄海連痛呼都發不出,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生是死。

花月伸手抹了抹臉上濕濕的露水,淩亂的發絲黏在雪白的臉上,她輕聲喊:“薄宴哥哥。”

彆打了。

打死了他,你要償命。

少年猛然頓住,回頭看過來。

見花月睜著眼睛,神情有一秒的僵硬。

他扔掉斷裂的木棍,腳步不穩地走過來。

眼尾泛著紅,臉上連疏離的笑容都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艱澀地擠出一句:“怎麼睜眼了?”

薄心田聽到動靜,一把扯下外套,大聲哭出來:“哥,哥,我好怕,他打我,他罵我是野.種......”

淒慘的哭聲,回蕩在茫茫夜色中。

少年似乎從未像此刻這般絕望過。

他閉上眼,任漫天寒氣撲到蒼白的臉上。

喉結輕微滾動。

再度睜開眼,眸中已經平靜如水,毫無波瀾。

他彎下腰,把薄心田抱起來,筆直的背脊有些彎曲。

好像不堪重負。

花月看著他把薄心田抱進屋子,吸了吸鼻子,扶著冰冷的石牆站起來。

後腦勺還很痛。

她搖搖晃晃地經過薄海身邊,聽到他微弱的痛呼。

驀地鬆了一口氣。

還好,他沒死。

花月拉開木門,看著驚慌跑過來的爸爸,微哂一下。

花月,你看,最愛你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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