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抬頭,怒氣衝衝地問:“爸,你相不相信我?”
花國棟自然是信她的。
但是這話,不能當著人受傷的小姑娘麵講啊。
花月又瞪著一直沒說話的薄宴:“你相不相信我?”
他要是敢說不相信,她準備以後見著他都繞著走。
就當她這麼久的良善,都喂了狗。
薄宴嘴角有淺淺的弧度,隻是對著薄心田淡聲說了句:“薄心田,道歉。”
呃......
不隻薄心田驚呆了,花月和花國棟也驚呆了。
花月滾燙的頭腦,頓時冷靜下來。
她剛才,是質問了薄宴嗎?
她真的——好勇敢!
果然受壓迫到一定程度,就會反抗。
“哥,我為什麼要向她道歉?”薄心田不敢置信地問。
薄宴瞥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就叫薄心田住了嘴。
病房裡氣氛尷尬起來。
花國棟拉著花月:“這事過去了啊,都是鄰居,就算了啊。”
“不行,她必須跟我道歉。”花月難得的寸步不讓。
這個罪名太大,她不想擔。
“爸爸,你都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花月委屈巴巴地看著花國棟,“她說我勾......”
她突然噤聲。
這話太難聽,她不能說。
“她說了什麼?”薄宴神色淡淡,視線卻定在薄心田身上。
花月在心裡罵了一句“媽賣批”。
她是造了什麼孽,遇到這兩兄妹!
“爸,我要回家。”花月撅著嘴,扯著花國棟的胳膊往外走。
花國棟見她願意離開,也鬆了口氣:“薄宴,那叔叔就先回去了啊,醫藥費叔叔已經交過了。”
從醫院出來,花月依然很生氣。
她兩輩子,受到薄心田的陰影,比她兩隻胳膊伸出來都要大。
花國棟一臉無奈地看著花月踢著小石頭:“爸爸相信你,但是都是鄰居,薄宴也叫她跟你道歉,證明他也相信你,這事,就過去了啊。”
他瞅著女兒還不太開心的樣子,哄著:“月月想吃棒冰嗎?”
現在天氣涼了些,他輕易不讓女兒吃。
花月果然抬頭:“我要吃抹茶味的甜筒。”
花國棟笑了。
他女兒啊,快樂來的就是這麼簡單。
-
時間已近十月,荷水市,金桂飄香。
花月握著甜筒,抱著滑板,一邊吃一邊往籃球場去。
路過薄宴時,第一次沒理他,徑直穿過去。
少年仿佛在等她,看見她發脾氣的樣子,笑了一聲。
“好吃嗎?”他慢條斯理地問。
花月停下腳步,忍不住開口:“薄宴哥哥,你妹妹......”
她說到這裡,突然想歎氣。
說這些做什麼呢?
原本,在彆人看來,她確實推了薄心田。
“說啊。”薄宴看著她,眼裡的笑意越來越濃。
花月擺擺手:“算了,看在小奶包和薄宴哥哥的份上,我原諒她了。”
她一向大肚能容。
甜筒三兩口吃掉,她把包裝紙扔進垃圾桶。
滑板扔到地上,徑直踩上去,慢悠悠地往前滑動。
她側頭覷了一眼薄宴,開口問:“薄宴哥哥,你跟著我做什麼啊?”
他每天那麼忙,高一的課程也不輕鬆,還要照顧薄心田。
幸好這段時間,薄海在醫院養傷,否則,他怕是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少年個子高,她滑得又慢。
薄宴晃悠悠地走著,也能跟得上。
他哂笑一下:“花月願不願意跟哥哥說一說?”
花月瞥了他一眼,從滑板上下來:“你信嗎?”
那可是他親妹!
他護成眼珠子的親妹妹!
他唯一的親人!
薄宴半眯著眼,看著籃球架上的金銀花藤,嗓音低沉:“你說,我信。”
花月怔住。
這句話,有點熟悉。
她好像,跟薄宴說過同樣的話。
隻是,他當時沒說,隻是把責任扛到自己身上。
花月抿了抿唇:“薄宴哥哥,你也很為難吧?”
要換作是她,每天都要愁得吃不下飯。
她搖搖頭,自言自語:“算了,我已經知道你相信我了。”
薄宴的信任,來得不易。
她不能讓他為難。
她是浸泡在愛中的孩子,薄心田隻是太害怕。
害怕她唯一的哥哥,被自己搶走。
她不是真的想要他們做什麼,她想要的,不過就是一份信任。
薄宴眼裡滿是笑意,眼前的小姑娘,實在像個小太陽,照著身邊每一個人。
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紙鈔,塞進花月的口袋裡,揉揉她的腦袋。
“花月,拿去買糖吃。”
花月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他為什麼要給自己錢?
薄宴低低笑出聲,連日來的鬱鬱,傾刻消散。
他捏捏花月的臉,慢吞吞地問:“花月,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不怕薄宴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