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輛接一輛從身邊疾馳而過。
沒有司機敢停下。
薄宴笑了下:“有什麼好後悔的?”
蘇武趴在少年肩頭,喃聲說:“我應該去跟那孫子拚一拚的。”
他終究,是沒拚儘全力。
“你想把自己也折進去?”薄宴托著他,快要進入隧道。
這一段路,沒有燈光。
隻有不遠處的隧道裡,微弱的光。
十月的夜,很涼。
蘇武有些哽咽:“我活了23年,從沒有這麼後悔過一件事。”
薄宴頓了下,蹙著眉頭,壓著氣息呢喃:“要不是為了我家花月,真想把你扔溝裡。”
大老爺們的,能不這麼惡心嗎?
蘇武低聲笑了,帶著疼痛的喘息聲:“你呢,宴哥兒有什麼後悔的事嗎?”
薄宴背著他,一步一冷汗地進了隧道。
“我啊,不能說是後悔,隻是覺得,對不起我家花月。”他慢吞吞地說。
衣服沒能給她,懷抱沒能給她,滑板沒能給她......
但若是重新來,他依然得這麼選。
像花月說的那樣,薄心田隻有他。
愛與責任之間的艱難抉擇,命運這樣安排,他無從抵抗。
“幸好,我的花月是個最善良的小太陽。”薄宴喘息一聲,唇色越來越白。
她都不願意責怪他。
還喜歡上他。
蘇武嗬了聲:“肉麻死了。”
薄宴笑了下,抬眼看著前方駛來的車,喃聲說:“你就嫉妒吧。”
蘇武趴在他肩上,沒再說話。
薄宴眼尾有點紅,低聲說:“蘇武,有車來了。”
-
花月沒想到,一覺醒來,得到的消息,居然是昨天晚上那個還在過生日的人,今天就躺在醫院裡。
花國棟歎著氣:“薄宴哥哥對你這麼好,咱們也多照顧著他點兒。”
花月處於一臉懵逼中。
發生了什麼?
“月月先去上課,爸爸煮點湯,放學了帶你去看看薄宴哥哥。”花國棟說。
花月怔怔地點頭。
薄心田早上沒來上課,應該去醫院了。
一個上午,花月都心神不寧。
到了中午,薄心田回了學校。
花月直接翹了下午的課,跑去了醫院。
她看著躺在床上,腿打著石膏的人,吃驚地張大嘴巴:“薄宴哥哥,你是因為太興奮了,所以把腿摔斷了嗎?”
薄宴正喝著水,一口水猛地噴出來。
花月連忙拿紙給他擦。
好不容易平複下來,薄宴靠在病床上,打量著花月:“你這是——又逃課了?”
花月噘了噘嘴,伸手去擼他腕上的手串:“彆戴了,一點都不靈。”
“哎。”薄宴拍掉她的手,“送給哥哥了,還想拿回去。”
花月氣悶地坐在旁邊的凳子上:“那老板都是騙人的。”
哪有剛戴上就受傷的?
薄宴笑了:“小丫頭還挺迷信。”
“你不信你還戴?”花月氣哼哼地說。
薄宴挑了下眉,慢條斯理地說:“哥哥戴那是因為它是花月送的啊。”
好吧。
花月笑嘻嘻地從床頭拿起蘋果:“薄宴哥哥,我削蘋果給你吃啊。”
薄宴從旁邊拿起刀子,把蘋果接過來,懶洋洋地說:“哥哥是斷腿,不是斷手。”
他削水果的姿勢很熟練,皮都是連在一起的。
然後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花月,才慢慢說:“吃完蘋果,回學校上課,明白?”
花月聽話地點頭。
“下次過來記得把書本和作業都帶來,”薄宴捏捏她的臉,靠回床頭,“哥哥正好趁這段時間,幫你查漏補缺。”
旁邊病床的大爺笑嗬嗬地看著他們:“小姑娘,跟你哥哥感情真好啊。”
花月笑眯眯地咬了口蘋果。
薄宴盯著她笑。
忍不住低聲說:“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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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的重點培養對象受傷住院了。
每天來往醫院看望薄宴的老師和同學絡繹不絕。
花月每次來之前,都要悄悄地打個電話,等病房沒人了,再做賊一樣的過來。
她再一次過來時,就看到了醒過來的蘇武。
蘇武肚子和後背各被砍了一刀,失血過多,昏迷了兩天。
剛剛醒來,恢複了點精神,就鬨著要挪到薄宴這個病房。
中間病床上,夾著一個高血壓的大爺。
花月覺得,蘇武對薄宴很好,她應該謝謝他。
所以,她坐在蘇武病床前,用手指戳戳他綁著繃帶的肚子:“是不是很痛啊蘇武哥哥?”
蘇武故意逗她:“估計跟生孩子劃一刀差不多。”
話音剛落,就從窗邊的病床上飛來一個蘋果,蘇武下意識地去接,扯動傷口,齜牙咧嘴地罵。
花月無語地看著他們兩人,然後把蘋果接過來:“蘇武哥哥,我幫你削個蘋果吧。”
薄宴視線從書上抬起來,淡淡地喊:“花月,昨天的考試,是不是沒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