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學半個月,花月就被叫了家長。
高中的第一次,被叫家長。
班主任是易梓羽,他教高一語文,順帶著教高三的語文。
他有些頭痛地看著辦公室裡的兩個姑娘。
花月扭了扭手指:“老師,我可以喊我舅舅來的。”
“不用。”易梓羽大手一揮,“喊你哥不是更方便?”
花月嘴角抽了抽。
她不想喊薄宴。
他又不是她真的哥。
薄宴正在上課,就被老師喊進辦公室。
進來的時候,有些著急,徑直走到花月麵前上下檢查:“有沒有受傷?”
段文麗突然哭出聲來。
她的腳去醫務室看了,沒什麼大事,醫生給拿紅花油噴了下,就打發她走人。
易梓羽歎了口氣:“薄宴啊,有事的不是你妹妹。”
他伸手指了指段文麗。
薄宴掃了她一眼,眼神冰冷:“醫藥費我們會付的。”
“為什麼啊?你們兩個小姑娘怎麼就打起來了?”易梓羽揉揉腦殼。
頭痛。
花月彆過臉,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段文麗怯生生地覷了眼薄宴,不敢說。
這情況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薄宴看著段文麗,似笑非笑地:“總要有個人先道歉吧?”
“對,你們兩個,互相道個歉,以後還是同學。”易梓羽打圓場。
段文麗到底不敢招惹薄宴,憋著一股氣說:“對不起,薄宴學長。”
薄宴嗤了聲,慢條斯理地說:“搞錯人了吧,你應該跟我們家花月說對不起吧?”
他話語裡的維護太過明顯。
仿佛不管什麼事情,花月都沒錯。
花月扯扯薄宴的衣角,示意他彆說了。
易梓羽很無奈:“段文麗,要是你先招惹的,就跟花月道個歉吧。”
段文麗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她咬著牙說:“花月,對不起。”
說完,就捂著嘴跑出辦公室。
易梓羽歎了口氣:“好了,也該放學了,薄宴你帶著花月回家吧。”
“老師再見。”花月怯生生地揮手。
兩人出了辦公室。
薄宴雙手揣口袋裡,慢騰騰地跟在花月身後。
小姑娘也穿上了二中的校服,跟他身上的一樣。
陽光灑在她淺褐的頭發上,發著溫軟的光。
花月即使不回頭,也知道薄宴在盯著她,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
她回頭,小心翼翼地看著薄宴:“薄宴哥哥,你跟著我乾嘛?”
薄宴笑了下:“陪你回教室拿書包。”
花月縮了縮脖子,快步走進教室,把書一股腦塞書包裡跑出來。
教室裡還有許多同學沒走,包括段文麗。
薄宴接過她的書包,懶洋洋地甩在肩上,順帶著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教室裡的同學。
然後揉揉花月的腦袋,溫和地說:“走吧。”
看著兩人從門口消失,幾個女生圍著段文麗:“你彆招惹花月啊,她哥可是薄宴學長。”
“就是啊,校長和老師都寵學長寵的不得了。”
“真是羨慕,我也好想有個這樣的哥哥。”
段文麗氣的臉色發青,趴在桌上哭起來。
-
花月坐在公交車靠窗的位置,手肘撐在窗戶上,看著外麵一閃而過的風景。
風吹過她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
她以為,那些事已經過去許久了,久到,她都開始淡忘。
薄宴和薄心田的生活在慢慢好起來。
可是段文麗的一句話,將所有的事情都重新勾了出來。
也許,這些事情帶來的後果,會影響到他們的一生。
可是,他們何其無辜。
薄宴瞥了她一眼,輕咳兩下:“花月,為什麼去推她?”
花月回過神,不想說話,依然看著窗外的風景。
薄宴抿了抿唇,胳膊圈住她的肩膀,手扣在她臉上,把她的腦袋轉過來。
花月怔怔地歪著頭看他。
“她在罵哥哥?”薄宴柔聲問。
花月眼圈紅起來,她知道,薄宴從不在意這些人前人後的詆毀。
可是她忍不了。
想弄死段文麗。
薄宴唇角都是笑意,低聲說:“瞧瞧把我們花月委屈的。”
他輕歎一聲:“哥哥沒事。”
花月噘了噘嘴。
他說沒事,隻是因為從小到大,受過的傷害太多,柔軟的心早已經結了厚厚的繭。
沒有人為他遮擋風雨。
他被迫著變成無堅不摧的模樣。
薄心田還有他護著,可是,薄宴沒有人來護。
花月吸了吸鼻子,腦袋倚在他肩上。
“好了,不難過了啊。”薄宴揉揉她的腦袋。
公交車已經到站。
兩人下了車,往木花巷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