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花月默默無言,安靜的往家裡走。
薄宴胳膊上搭著外套,聞著撲鼻的花香,想念的小姑娘又在身旁,整個人心情都好的不得了。
“花月,”他凝著遠處的燈光,突然笑了下,“哥哥沒地兒住了,能不能收留下?”
花月錯愕地看著他。
騙鬼呢?
“真的,”薄宴努力憋住笑,“房子要修繕一下,哥哥無家可歸了。”
花月無語:“那你住酒店或者租房子啊。”
再不濟,買啊。
這麼有錢,非得擠她家?
薄宴停下腳步,低頭看她:“哥哥這些年,真的很想木花巷。”
特彆是木花巷裡的這個姑娘。
花月小聲嘟囔:“那你去問我爸,我不管。”
“行,”薄宴笑了,“哥哥會努力讓花叔同意的。”
這話說得很怪。
花月也不太懂,隻是慢慢往前走。
薄宴又瞥了她一眼,現在的小姑娘,總是很安靜,他如果不說話,也彆想她會主動開口。
這一切的變化,都是他帶來的。
心口湧起疼痛。
他輕咳兩下:“花月,幫滑板廠起個名字啊?”
“你自己起。”花月淡淡說。
薄宴拖長了聲音:“那哥哥真起了啊,唔——”
他歪著頭,狀似思考了一下,才笑出聲來:“就叫花月,怎麼樣?”
花月想打人。
她忍著怒氣,一字一句地說:“不怎麼樣。”
薄宴眼裡含笑:“哥哥覺得挺好的,花月是多好的名字。”
有花又有月,占儘了世上,最美好、最浪漫的事物。
他接著說:“不過呢,確實占用了我們花月的名字,那哥哥付你使用費,好不好?”
花月真是懶地搭理他,加快了步子往木花巷走。
經過了那條胡同,花月突然頓了下。
她驀地想起,初回來時,見到薄宴的樣子。
彼時的少年,為了薄心田,在胡同裡用板磚打宋子路和李柱。
現在的節點,已經與前世重合。
薄宴受了那麼多苦,也成為了前世那個年輕的大佬。
隻有她,發生了命運的改變。
有時候花月會想,如果能一覺再睡回去,也挺好。
就當這一切都未發生過,也不會這麼痛。
“怎麼了?”薄宴問。
花月搖搖頭,一個字都不想多說。
許多時候,她空有一肚子的情緒,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薄宴握住她的手,讓她停下。
天上幾顆星星,不如小姑娘的眼睛明亮。
隻是那明亮的眼底卻蒙上了一層陰翳。
薄宴眼圈突然紅了:“花月,喊聲哥哥。”
花月垂下眼睛,心口越來越酸。
薄宴痛到不行,把花月擁進懷裡,小姑娘也許是太難過,也沒有反抗。
他下巴抵在她頭上,認真地說:“喊薄宴也行,什麼都好。哥哥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答應我們花月的,都沒有做到,以後,哥哥會一點點彌補,好嗎?”
花月推開他:“不用彌補我,你不欠我的。”
畢竟,他們是真的沒有任何關係。
連男女朋友的關係,都沒有正式確認過。
他跟薄心田,才是血脈至親。
薄宴眼裡都是傷痛,這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花月,他從未見過。
她看著綿軟,實則從小主意就正。
喜歡他,就跟他告白。
恨他,就真的會遠離他。
巷子裡的狗在叫,提醒著夜已深。
薄宴啞著聲音說:“先回去。”
-
花國棟見花月跟薄宴一起回來,嚇了一大跳。
花月扔下一句:“爸爸,我去洗澡了。”就跑上樓。
隨便他們兩個怎麼說,都和她無關。
-
不知道薄宴跟花國棟說了些什麼,總之,花國棟收留了他。
花月正趴在桌上拚拚圖,花國棟來敲門。
“爸爸有事去趟你宋叔叔那裡,你幫薄宴哥哥打掃下房間、找下睡衣什麼的。”
花月有些吃驚:“爸爸,他跟你說了什麼?”
花國棟笑嗬嗬地看著她:“咱們這個巷子能保留下來,還要多謝謝人家,薄宴哥哥說了,叫你宋叔叔去登記一下,有願意搬走的,會有人來量麵積,按最高市價補償,不願意搬的,會發一筆修繕款,希望大家能好好保護這條巷子,這樣大的好事兒,咱真得好好謝謝人家。”
他是不舍得搬走。
在這裡住了一輩子,鄰裡鄰居的,都是熟人。
而且,這裡都是妻子與女兒的回憶。
花月手裡的一塊拚圖差點捏碎。
花國棟說完就樂嗬嗬地去了宋家。
花月坐了會,跑到衣櫃裡翻出一套新的睡衣,這是她買來打算送給花國棟當生日禮物的。
便宜他了。
又找了新的牙刷毛巾,抱著一堆東西去敲房門。
這個房間平時沒什麼人住,裡麵有張床,放了些雜物。
薄宴從裡麵打開門,低頭看著花月懷裡的東西,撓了撓眼皮:“辛苦我們花月了啊。”
假惺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