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契爾到來時,看到就是這樣一副詭異恐怖又綺麗的畫麵。
衣不蔽體的少年,赤著足坐在一片血泊之中,極長的銀色發絲從背後分開兩股,仿佛兩根華美的雀鳥翎羽散落在旁,纖細的發梢沾上了零星的鮮血,肮臟而美麗。
他呆呆地守著男人的屍體,紅色血瞳眼神放空,像是一個沒有體溫、沒有生命的完美人形,像一個被人玩壞的破布娃娃。
脆弱得看起來似乎一觸即碎。
明明他才是那朵危險的食人的花,宇宙中最迷人的陷阱。
外麵的大雨還在繼續下,越來越大,天幕密不透風,壓抑深沉。
在這樣一個電閃雷鳴的雨夜,撕碎的衣物,一地的狼藉,很容易就腦補出一些狗血老套又時有發生的情節。
從米契爾這種活了幾百年的老派蟲族來看,小蟲母初秀的成績並不亮眼——
隻是在反抗中殺掉一個企圖□□自己的雄性,這樣的罪行,就算在迂腐的人類之中都會被赦免。
如果天性這樣的柔軟,祂還並不是他眼中合格的蟲母。
如果祂要回到蟲族成為王上,統率四大族群的首領與星盟對抗,這樣的心智,還遠遠不夠。
話是這麼說的。
這也是他來到這裡的目的。
可……米契爾卻看得出。
祂現在很難過。
小崽崽難過得快要哭了。
“誰在那?”
少年五感超凡,此時此刻更是敏/感到極致,是一走近就會逃跑的流浪貓。
他飛快地躲在了岩石後麵,不敢見人。
現在的他銀發血瞳,就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如果、如果這個人硬要走過來……楚波光咬了咬唇,他這個怪物為了隱藏自己的秘密,也不得不選擇殺掉這位倒黴的老師。
米契爾很少在人類世界說話,避免與卑劣的人類產生不必要的交際,蟲族內部常說暴君患有極其嚴重的人類厭惡症。
米契爾是最討厭最憎惡人類的蟲族,他隱藏在人類世界的每一天都非常不爽,周圍都是他最討厭的死敵,還要顧及到小蟲母的處境不能吃、不能殺。
所以他說話的口音有些生澀的怪異:“同學,晚上好。我是負責搜救的老師,請問你們這裡發生了什麼?”
今時今日,倒要偽裝成他完全厭惡的生物了。
好在楚波光現在自顧不暇,沒有精力去分析他並不標準的人類語言和不合時宜的社交禮貌。
“……他想要對我做那種事,我的衣服都被扯壞了,隻能躲在後麵,”岩石後,少年環抱膝蓋低低道,“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醒來之後就這樣。”
很好,至少在這種時候學會了說謊保護自己,不盲目信任所謂的老師了。
米契爾低下身,發現聶超凡還有呼吸,沒有完全死去。
畢竟是S級的alpha,早已是超越普通人類的存在了。
如果現在帶回去,聶家砸個幾千萬星幣,興許還能救回來。
看到自稱為老師的米契爾,聶超凡不顧一切地抓住他黑色的褲腳乞求。
“老、老師……救救……是怪、怪物…是蟲、蟲……”聶超凡嘴裡流著血,神色痛苦地說。
米契爾徹底粉碎了他的精神力核心。
“還是要不吃垃圾食品為好。”他有點傷腦筋地說。
這種東西吃了,真怕影響小蟲母的發育與智商。
對於未成年的蟲母而言,人類的肉算不上什麼有營養的東西,最好的營養來自於能量礦石,而能量礦石之中最最豐盛的便是百年難遇的能量結晶。
真想帶小蟲母去吃點真真正正的好東西。
如果能吃到頂級的能量結晶,再調養一段時間,小蟲母就能彌補出生在人類世界的營養虧空,徹底成年了。
蟲母成年之後,就不得不優先考慮與四大首領的婚事……
眾所周知,蟲母擁有成千上萬的蟲夫與子孫,但考慮到族內的穩定,成年之時首先要在族群首領中選出王夫。
都說鐵打的蟲母流水的王夫。蟲族的王夫可以說是宇宙知名的高危職業,不僅人類在戰場上偏好擊殺王夫換取戰功,就算是他的同類出於對蟲母狂熱的愛也會背刺王夫。畢竟一個王夫死了,還有千千萬萬個王夫心急火燎地想要頂上。
米契爾從來沒想過做王夫,與之相對的,蝶族的克利夫蘭卻是迫不及待最想成為王夫的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