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是照顧(1 / 2)

仙台的雪還在下。

一層一層懸停堆疊在他們頭頂,像是一團因為睡著而不小心掉下天空的棉花雲,寂靜無聲地籠罩著他們。燈光被積雪過濾成格外溫柔朦朧的金紗。

喝完最後一口奶茶,五條悟晃了晃杯子確定已經空了,旋即朝街道對麵的垃圾桶裡揚手拋去。

短促婉轉的口哨聲從他口中飛出,同時響起的還有空奶茶杯精準落進桶裡的細碎響聲。

芙洛拉握了握自己明顯回暖起來的手,感覺在饑餓被稍微填補以後,情緒也好轉了許多:“謝謝老師。”

“不客氣。這次的報告芙洛拉寫哦。”他擺擺手,臉上笑容漂亮又燦爛,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心肺驟停。

沉默幾秒後,她率先站起身,抖了抖靴子上剛才沾著的雪:“那我先去訂一下外賣。”

“誒?不是都說了,包廂已經定好了,伊地知還在那兒等人呢,乾嘛非要外賣啊?”

“因為我現在這樣……”

芙洛拉抬起手,原本的特製手套已經被星之彩侵蝕得一乾二淨,隻剩原本的手裸.露在外麵,細長漂亮的十指被凍得明顯發紅:“根本沒辦法自己吃飯。”

“噢——這確實是個問題啊。”五條悟摸摸下巴,同樣起身,低頭微微歪著看向她,唇邊掛著抹笑,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沒帶備用的?出發之前不是說都準備好了嗎?”

是啊,還特意給他看過,確定沒什麼問題才動身的。

想到這裡,芙洛拉意識到他應該是一早就發現她應該帶備用手套但卻沒戴,還故意沒當場提醒她。

畢竟事前提醒,和現在真遇到尷尬情況學到教訓再提醒的印象深刻程度完全不同。

“我下次一定會記住這個的。”她這麼說,然後記起來他剛說已經訂好座位的事,於是想了想說,“要不,您和伊地知先生去吃飯吧,我自己回高專就好。”

“不要。”他果斷拒絕,“讓學生餓著肚子回學校,自己卻去吃大餐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這麼快就忘記自己上個星期餓著肚子幫他寫報告的事了嗎?

芙洛拉抿下唇,正思考著要不要無情戳破這點,卻看見對方將另一隻抄在口袋裡的手也拿出來,遞過來一雙她平時戴的特製手套。

全新的。

她一下子愣住,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聽到他說:“差不多了,咒力看著也已經平穩下來,可以戴上了。”

半晌後,芙洛拉總算回神,緩緩伸手接過來:“謝謝老師。”

兩人就這麼走在寂靜飄雪的街道上,沒有撐傘,白雪讓無下限隔絕在外麵無法觸碰,她感覺他們像是走在一顆雪花水晶球裡。

捏了捏手套後,芙洛拉聽到身旁的教師開口問:“所以,這次是因為什麼?你目前的水平可不應該還這麼控製不住咒力才對。”

她沉默一會兒,選擇先為結果道歉,也是繞過第一個問題:“對不起。那幾隻咒靈……是您特意留著有用的對嗎?”

“倒也不是啦,隻不過是想看看你現在能控製到什麼地步了而已。同時也有點好奇,星之彩抽取咒靈生命化為自身咒力的能力,是不是可以任意控製吸收程度。畢竟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術式,很想研究一下效果。”

他這麼說,頭發在燈光下泛著比雪花還乾淨的色彩:“本來之前就想讓傑放幾隻咒靈出來試試看來著,畢竟一級咒靈什麼的太難抓了。結果他直接就拒絕了。”

“果然是因為你和他術式有些相克的關係嗎?咒靈越多,隻會讓星之彩越有優勢什麼的。明明這可是幫助學生提升實力的好辦法,當老師的怎麼都該犧牲一下。”

畢竟咒靈球太難吃了啊。

而且術式是術式,體術是體術。單從後者來談,她一個專修敏攻路線的人,對上夏油傑全麵發展的體術優勢也是會被直接掐脖子撲街的啊。

這叫什麼?術式與體術的相互克製,以示師生和睦?

芙洛拉默默吐槽,然後很快就聽出了那句奇怪話語背後的真正意思:“太難抓的意思是指,根本沒辦法讓它們在您手上完整存活下來吧。”

“有試過哦。”五條悟毫不避諱承認道,語氣裡的遺憾感完全是一種明晃晃又讓人無法反駁的傲慢,“但是真的太脆弱了,稍不注意就死了,很傷腦筋誒。”

用無辜且困擾的語氣說出了大魔王的台詞呢。

他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會這樣。

記得之前第一次跟著五條悟去秋田縣出任務時,明明現場氣氛特彆緊張,大家都對那個隨時會孵化的咒胎擔心得不行,擠在一起充滿畏懼地竊竊私語。

五條悟卻雙手抄在衣兜裡,抬頭看著那個咒胎打量半天,連伊地知緊張詢問“是不是情況比較麻煩,需要再次擴大疏散範圍”的話都好像完全沒聽到,隻是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大概是從來沒見過五條悟這幅樣子,伊地知和那個滿臉是血傷痕累累的三級咒術師都已經絕望了。

他深吸口氣,臉色發白地打電話給政府部門的對接人員,準備進一步擴大避難範圍,卻聽到五條悟突然冒出句:“沙皮狗。”

旁邊緊張得都快吐了的工作人員:“???”

芙洛拉訝異地轉頭,看到五條悟正指著那個咒胎,好像看到了超級搞笑的東西,順便笑著對她說:“裡麵那個形狀超像沙皮狗的!哈哈哈哈哈——芙洛拉能看到嗎?你站那裡角度不對吧,到我這裡來看,抬頭抬頭。對了,就是從這個角度,完全就是沙皮狗吧!”

情況實在太跳躍了,她有點反應不過來,隻能聽話地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起頭,然後震驚發現那團被包裹在薄膜裡的東西……

還真是很像沙皮狗!

但是這人到底是怎麼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想到這種東西的啊?

“老師,大家都在看著你。”她滿頭黑線地小聲提醒,然後朝一臉懵逼茫然又無助的伊地知說,“沒關係,不用擴大疏散範圍的,沒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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