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五條悟隻是單純地沒有在聽他們說話而已。
伊地知:“……”
看那個麵如菜色,嘴唇抽搐的樣子,怕不是剛才給社畜嚇得胃液都已經竄到喉嚨口了。
“真的嗎……?”他喃喃。
“隻是沙皮狗而已。”她點頭。
伊地知捂著腹部顫巍巍掛斷電話,聽到五條悟說:“哇,伊地知,你看起來緊張得都要吐了,快到外麵去吐啊,彆讓我看到,好惡心。”
“那都是因為您剛才什麼都不說,實在太嚇人了吧。我還以為情況很麻煩……”他冷汗直冒地辯解。
“這有什麼麻煩的?”他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麼理所當然,輕而易舉,“孵出來不也就是個特級,看著也沒什麼有意思的能力。就算是特級咒靈也是有成長期的啊,這種剛出生的隻能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寶寶。”
聽到他把特級咒胎叫做小寶寶,旁邊那個咒術師眼睛瞪得像銅鈴,就差把血都嘔出來。
而芙洛拉也忍不住說:“彆吧,真要是小寶寶什麼的,您不成了那種專挑新手村虐菜,還故意腳刹兒童製造童年陰影的超級缺德樂子人了嗎?”
一句話把五條悟逗得哈哈哈了好一會兒,然後語氣遺憾又輕快地說:“那也要怪這些咒靈實在太沒意思了吧。”
是超級缺德樂子人實錘了。
倒是體諒一下旁邊已經自卑到快哭了的咒術師同事啊!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伊地知外麵去吐啊!”說著,五條悟伸手摸了摸芙洛拉的頭,力道溫柔,“一會兒跟在我身邊彆走遠就好。要是運氣不錯的話,應該能看到它自帶的生得領域誒,是個很好的上課機會哦。”
聽出來他這是打算故意等咒胎孵化成特級咒靈再祓除,就為了給自己學生有個上課好機會,旁邊那個咒術師的表情和思考能力都已經崩塌了。
他看著五條悟的表情像是看著某種不可名狀也無法理解的龐大怪物,最後隻剩和其他人一起彈射起飛逃跑的力氣。
芙洛拉收回視線點點頭,也是再一次發現,五條悟和周圍其他人之間有種很不一樣的地方。
用七海建人的話來說就是“這人是共情不了普通人的,你可能會覺得他哪裡壞掉了,很多時候做的事說的話都會讓人非常費解。如果遇到這種情況,直接無視他就好”。
可是……
她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新手套,忽然覺得並不是這樣的。明明他能記得給學生帶必須要用的手套這種小事。
芙洛拉還沒想完,剛才挑開的話題又被五條悟輕而易舉轉回去:“所以說,為什麼突然自己跑出來?”
似乎每次都是這樣。和五條悟說話,不管他態度如何——輕佻或正經,散漫或認真,主動權其實都在他手上,他從來隻按自己的節奏說話。所以隻要是他想要知道的事情,總能被他或直接或間接地套出去。
但是反之卻很難成立。
因為凡是他不想回答的問題,他能有一萬種不重樣的垃圾廢話糊弄過去。屬於是根本不用領域展開,也能用那張嘴叭叭出無量空處的效果。
不過她也的確應該給對方一個交代。
“就是,沒控製好,沒能完成您的要求,感覺很失敗。”這是真話,但不完全真。
她戴上手套,裡麵有加絨,比她之前戴的薄手套暖和不知道多少倍。
原來還可以申請具有保暖功能的特製手套嗎?她剛來不久,這是遇到的第一個冬天,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不止這點原因吧?”他說。雖然是反問的句式,卻一點疑惑情緒都沒有。
猶豫幾秒後,芙洛拉最終開口問:“為什麼禪院和加茂家一定要殺了我不可?”
“大概是想討回麵子吧。”五條悟想了想,這麼回答。
“?”
“在芙洛拉你進來之前,和你情況類似的是憂太。那時候他也被宣布了死刑,不過我沒同意,反而讓他入了學。這件事讓那些老東西很不高興。正好沒過多久你又進來,還同樣也是完全不會控製自己力量的高危類型。”
說這些話時,他們已經走出這段路的街燈照明範圍。而五條悟的語氣也和麵前繼續飄零不停的雪花一起,逐漸褪去外表那層迷惑人的暖調,剝離出原本低冷的本色。
“所以他們其實就想從你身上連帶著討回憂太那份,重點是在於針對我而已。”
芙洛拉眨眨眼:“可高層是禦三家組成的,老師也是來自禦三家的。”
“這就是麻煩所在啊。”五條悟繼續說。
黑暗的環境抹去了他臉上的表情,隻剩聲音,聽起來比周圍的冰雪還來得寒冷:“畢竟要想徹底清理這種現狀實在快不起來,再加上那幫老東西明裡暗裡找事很煩人,而我要一直忍著也很煩人。”
“忍著?”她重複,並不覺得他所說的忍著是指忍耐那些高層人員的挑釁。那不是他的風格。
“忍著不直接把他們全部殺掉啊。這個辦法也太方便了,真的會很容易讓人想試試看嘛。”五條悟走出黑暗,露出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和善可言的笑容。
她頓了頓,片刻內沒能跟上他的步伐,雪花從身後追趕上來沾滿她的發梢,冷氣吹進圍巾縫隙裡。
“不過,這也不是第一天有的情況吧。”他停下來看著芙洛拉,語氣又恢複了往常的輕快,“而且不是早就說了,這種事交給老師去解決就好了嗎?你隻要學會控製自己的咒力,努力追上憂太他們的步伐就好。”
“還是說……”
“你真對自己特彆沒有信心,擔心有天會被老師親自動手執行死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