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腦裡最初湧現的幾個字眼,全是諸如“狗血!”、“雌競!”、“修羅場來了!”這種感歎詞。
但修羅場不等人,小師妹也不等人。
她隻好輕咳一聲,目光落到盛興手中捏著的那個信封之上。
盛興似是猶豫了一下,到底可能還是想起了“這就是我家未來的六少奶奶!”這個大前提,雙手捧著那封信奉上。
“這就是宋姑娘帶來的那封……宋先生給六少爺的親筆信。”他道。
謝琇接過來,一掃信封的封麵,就看到上麵幾個筆力不繼、很明顯是病中所寫的大字。
“如驚吾徒親啟”。
啊,對了,“如驚”是盛應弦的字,來自於那句很有名的邊塞詞“弓如霹靂弦驚”。
她也認不出來這筆跡到底是不是真的屬於那位著名的隱士,自號“林泉居士”的宋恩遠。不過既然人是來找盛應弦的,她便直接把這個燙手山芋先推出去,看一看盛應弦的態度好了。
她手腕一翻,果不其然看到這個信封是封著口的。
宋姑娘還挺謹慎的嘛。她心想。
這是生怕盛府裡有個什麼人打算作梗,搶在她的師兄之前先打開信封把內容都看去?
她複又把那封信還給盛興,說道:“既是如此,此信牽涉弦哥師門之事,我不便保管,還望興伯您今晚親自轉交給弦哥。”
……沒錯,原作裡這位小青梅,喚盛大少盛應弘“大哥”,喚盛家其他幾位少爺都是按照排名數字,唯獨到了她自己的未婚夫盛應弦,她是喚“弦哥”。
謝琇想,這位小青梅不知道是有心抑或無意,還真的有點小心思。隻靠這麼一個特殊的稱呼,盛應弦的特彆之處,這不是就在她這裡體現出來了?
她這麼說,正好也顯示了她的大方行事,盛興看起來十分滿意,將那封信接回手中,態度顯得愈發恭謹了。
“如今宋姑娘還在偏廳等候……家中並無其他女眷,少不得要辛苦紀姑娘走一趟……替她安排一下?”他問道。
謝琇一想也是。以盛應弦起早貪黑乾事業的卷度,他要回府至少還得兩個時辰以上,總不能叫人家姑娘在偏廳乾坐著。
……可如果她出麵接待的話,修羅場這不馬上就要騎臉了?
她想了想小師妹在原作中的人設,頭開始痛了。
“唉,好吧。”她露出一點遲疑的神色來,到底還是舉步隨著盛興往前頭去了。
謝琇一腳踏進偏廳的大門,就被麵前的一道白光狠狠閃了一下眼睛。
廳內正坐著一位俏佳人,一身縞素,並且衣衫還是那種飄飄蕩蕩、寬袍大袖的款式,發間也係著不止一根白色的發帶,好似還與頭發穿插起來編了個花樣似的;聽見腳步聲,她猛然站起,回過身來,她的裙裾就隨著動作飄起,像一朵雪白的雲。
謝琇腳步不由得一頓。
而那位白雪佳人將目光投向門口,眼中滿含希望,竟有些如泣如訴之意——謝琇這才看清楚她的正臉,發覺她居然是非常正宗的楚楚可憐小白花的長相。
這種長相,再加上一個甜甜小作精的性格……
謝琇心下一沉。
天要亡我。
她最不擅長的就是雌競梗,因為之前若不是角色本身實力強大到可以直接碾壓,就是乾脆扮演的是還入不了局的炮灰。
即便她也曾經扮演過無腦大小姐女N號,但無腦嘛,女N號嘛,再簡單不過了,按照台詞放完話直接退場即可。
……可是現在她的任務才剛剛開始!這就說明她至少也要跟這位小白花外形的作精小師妹和平共處到故事的中後期!
謝琇一想到這裡,眼前就不是一白了,而是一黑。
她硬著頭皮,深吸一口氣,假裝沒有看到宋槿月眼中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哀怨、憤怒、不可置信的情緒,緩緩走進偏廳,含笑說道:“宋姑娘一路辛苦。這一路行來,可還順利?”
宋槿月愣愣地盯著謝琇走到自己麵前,忍不住低聲囁嚅道:“你……你是誰?”
謝琇並沒有隨身還帶個丫鬟的習慣,歸根結底,因為這個世界也有一定的武力值水平,她依然還保留著一點在武俠世界裡的行事風格,隻是為了切合人設,小心謹慎地把自己身上那點武功技能掩飾了起來,走路時落腳也故意沉重了幾分,聽上去並不像是個練家子。
不過,這樣做也有個弊端——此時一般宅鬥打臉場景裡需要丫鬟說出的台詞,就隻能由她自己來說,在楚楚可憐的小師妹麵前,把她自己襯得更像是個反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