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宜公主笑道:“你瞧我都忘了介紹——”她半轉過身來,朝著謝琇招手。
“這位就是雲川衛盛指揮使未來的夫人,紀折梅。”
那位袁公子聞言,十分自然地抬眼重新向著謝琇的方向望過來,彬彬有禮又溫文爾雅地問候道:“……紀小娘子,幸會。”
謝琇的目光微微一閃,也朝著他頷首為禮,卻不知道如何稱呼對方,隻得依言走到長宜公主身後,詢問地望著她。
長宜公主道:“這位是袁公子,袁崇簡。”
袁崇簡微微一笑,補充了一句:“崇尚的崇,簡素的簡。”
謝琇在心裡啊了一聲,表麵上卻滴水不漏地再度輕輕一頷首,含笑道:“原來是袁公子,幸會。”
……原來,這就是袁崇簡!
是長宜公主感情線上的那位男二啊!
如果說小師妹宋槿月的感情線上,她的師兄盛應弦算是男主的話,那麼在仙客鎮救下她、又憑借著救命之恩的情分幾乎陷盛應弦入罪的俠盜陸飲冰,就算是男二。
同理,長宜公主李琇映的感情線上,倘若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雲川衛盛指揮使是男主的話,那麼這位屢試不第、卻懂得許多偏門本領的俊秀書生袁崇簡,就應該算是男二了。
難怪剛才長宜公主對她提起這個幫手的時候,會說他“很有能力、卻總是缺點運道”了。
極富才華,卻總是屢試不第,這可不就是“缺點運道”嗎。
謝琇記得原作裡寫過,袁崇簡的文章詞采流麗,奈何不符合八股那種四平八穩之意,因此雖然寫出的詩文令人激賞於他的才華,但科考卻總是不如意。
她隱晦地又飛快瞥了一眼門內的俊秀公子,心想難怪長宜公主那麼痛快地就許願說倘若她能為自己解決此事,自己就不再圖謀盛指揮使了。
盛六郎雖好,袁公子卻也不差。何況以第一印象來看,盛六郎可不會容許自己的意中人養魚,他的情感一定是一板一眼一對一的;但袁公子文采風流,人也有幾分風流蘊藉之意,雖是還未定心,但一眼望去,也不像是會扼死長宜公主那一魚塘的人。
長宜公主是養魚的高手,豈能不知?因此改弦更張,倒也容易理解。
謝琇被自己的這個推論逗笑了。她輕輕抿了抿唇,望著袁崇簡側身讓開了路,便緊隨長宜公主一道步入那座“銀漢樓”的後門。
小門吱呀一聲關上了。袁崇簡有禮地在前引路,東繞西繞,很快到了一座小院裡。
小院裡陳設倒是簡單,但能在“銀漢樓”裡租下這麼一座小院,就足以見其財力。
袁崇簡見謝琇打量了一下這座小院,就泰然自若地含笑解釋道:“……仰仗公主殿下厚愛,某才得以居於此處,甚愧!”
謝琇:“……”
啊,明晃晃地把“沒錯喲在下就是吃公主的軟飯”這件事就這麼說出來,真的好嗎!
長宜公主倒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點也不以為忤。
“養著你,自是需要你為我效力的。我可不養閒人!”她嬌嗔道。
袁崇簡微微一笑。
“是嗎?可袁某看,公主府上養得大都是閒人啊?”他悠悠道。
長宜公主臉色一變,咬了咬下唇,倏然伸手不輕不重地搡了他一把。
那隻纖手剛好拍在他胸口,就那麼一推。照謝琇看來,應當沒甚氣力,本不應該推得動袁崇簡這麼一個成年男子,但袁崇簡就是隨著長宜公主那一搡,向後倒退了一步,臉上還含著一絲溫雅的笑意,一語未發之間,竟然硬是讓謝琇生生看出了幾分縱容之意來。
謝琇:“……”
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這裡。
她尷尬地把視線調開,就聽到長宜公主嬌笑幾聲,又道:“那些人雖閒,可都沒你可信……此番真的是有正經事找你,你彆不信!”
謝琇:“……”
袁崇簡笑道:“何事?”
長宜公主道:“前番你不是曾說過,即使與我不太相像之人,你也有法子把她妝扮得與我有九分近似嘛……”
袁崇簡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驚訝。
“袁某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公主是想要袁某,將這位紀小娘子化妝成與您相似之人?”
長宜公主語調裡的笑意沒了,聲音聽上去有幾分鄭重。
“正是。”她道。
“我府中那些亂事……前番也曾對你講過。現下若再不清理乾淨的話,我是不敢再整日呆在那裡了……”
袁崇簡驚訝道:“若那些人不聽話,或對殿下有二心的話,殿下如此地位,隻管放手去清理便罷了;不成的話,還有皇上為殿下做主……又何必如此迂回曲折,大費周章?”
長宜公主情真意切地歎了一口氣。
“唉……”她說,“那些人又不全都是心懷異意之輩……若是要父皇出手的話,隻會統統全都殺了……那麼其中若有無辜之人,豈不讓我白白擔了因果和惡名?”
袁崇簡沉默片刻,忽而“嗤”地一笑。
“公主憐香惜玉,舍不得那些朝朝暮暮過的小郎君,隻管直說。”他道,“何必還要扯到什麼因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