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陸飲冰又要去偷那枚私印呢?他是受人所托?還是有彆的目的?他不是號稱‘俠盜’嗎?那麼他偷皇家的私印是要做什麼?”
他在戰亂時偷個虎符,還能往信陵君竊符救趙那一套路子上靠;可現在雖然北方蠻族的北陵國勢大,但也還沒到雙方必須戰個你死我活的地步。再說私印也不是虎符,拿了也不能無腦調兵……陸飲冰一個江湖人士,偷這枚私印於他有何益處?
盛應弦聞言,也陷入了沉思。
他沉吟良久,最後垂下視線來,十分誠實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他老老實實地說。
“除非抓到他……或者,除非真的能夠揪出指使他做這些事的人,否則的話,他的行為也難以解釋。”
謝琇歎了一口氣。
說來說去,唯一的切入點,居然還隻是在這枚私印的曆史上。
“得知道它當初被雕刻出來,還有沒有彆的用途……”她喃喃道。
“一定得有……否則解釋不了為何先帝也看重它,今上也看重它……”
她想得腦殼都痛了,忍不住重重呼出一口氣。
“……又不是傳國玉璽,怎麼會這麼重要呢?!”
盛應弦:!
盛指揮使看起來又要來捂她的嘴了。
謝琇突然醒覺過來,訕笑著自己用另一隻手把嘴捂上了,還朝著他眨眨眼睛表示討饒。
盛應弦一怔,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用自己那隻空閒的手,把她捂嘴的手輕輕拉了下來,握在自己手中,垂下視線,輕輕揉捏了她的掌心幾下。
“你的想法都很好,折梅……可是,有些話不適宜說出來。”
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和一抹歎息,像是很為她擔憂似的。
“……彆讓人擔心,好麼?”
這一句他的語聲更低,仿佛隻是用氣音說出來的一般,但尾音裡帶著那樣一抹沉沉的震顫,讓她一瞬間就不由自主地身軀一震,仿佛從軀殼的深處,靈魂的內裡,都為之戰栗了一樣。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毫不猶豫地說“好”。
她感覺自己的雙眼,也如同著了魔一般,直直地盯著他的臉,像是要將那張英俊的麵容刻印進心底去一樣。
……原作中本應沒有感情線的盛指揮使,好像真的很喜歡她。
大腦裡遲鈍地浮起了這樣的體認。
謝琇忽然想到,假如她這一次再修複不成功的話,這個世界就會崩毀。就像是她以前曾經向一位出任務時遇險、若不是在任務世界崩潰的一瞬間及時開啟了緊急彈出功能,就會隨著那個小世界裡的所有人一道成為破碎的畫影的前輩所詢問過的情景那樣,小世界崩潰的時候,每個人都會被定格,然後就像是破碎的瓷偶、裂開的圖片,一霎的停頓之後,所有人都化作數不清的碎片,不會感到疼痛,也不再有喜怒哀樂、貪嗔癡妄,整個世界都黑下來,隻有那些畫影化作的無數碎片,還浮蕩在黑暗而無垠的虛空中——
那就是那位前輩最後看到的景象。
當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幸運地回到了時空管理局,躺在醫療倉裡,元氣大傷,足足躺了一個月才康複。
可是那個崩潰的小世界裡的人們呢?他們並沒有再度重來的機會了。他們化作碎片,化作星塵,已經消失在黑暗的虛空之中,融進了那無垠的夜色,成為了那黑暗的一部分。
……她不能讓盛應弦也成為那樣。
他是正道之光,他就應該永遠光輝四射,光明磊落,永遠英武強大,一往無前。
他本應那樣,她也會竭儘全力,確保他一直那樣。
入夜後,他們一道從雲川衛衙門的後門離去,回了侍郎府。
謝琇的這一整天,實際上還要從昨夜在公主府裡與薑小公子鬥智鬥勇、再與袁崇簡鬥智鬥勇,逃離公主府、避開巡夜的“禁都衛”,在天南教的秘密據點客棧裡呆了一晚上,最後回到侍郎府這一長串行動開始說起。
因此,她回府以後,簡直累得整個腦子都放空了,什麼都不想去想,匆匆洗漱以後,立刻倒在床上睡著了,連夢都沒有做一個。
當她正陷於黑甜鄉中時,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到有人在猛烈地搖晃她的身體。
“姑娘!醒醒,紀姑娘!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