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一七二·【第三個世界·西洲曲】·70^^……(1 / 2)

盛應弦:!?

他猛地睜開眼睛。

一道窈窕的身影就伏在牢房的欄杆上, 借著四周被那名跟來的獄卒點燃的更多燈盞的亮光,盛應弦看清了她的樣子。

他驀然翻身坐起,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折梅?!”

他是那麼震驚, 甚至下意識用力地猛眨了好幾下眼睛,以為自己是雙眼發花了,產生了幻覺;可是當他數度將雙眼闔上再睜開之後, 她依然還在那裡,伏在牢房的木質圍欄上, 雙手各抓住身側的欄杆,雙眼睜得大大的,一直緊緊盯著他, 就好像下一刻就要穿過那些欄杆, 撲到他的身上來一樣。

盛應弦猛然站起身來,大步走到欄杆旁。

他知道自己的模樣談不上好,數日來隻草草沐浴過一次,因為躺在乾草上, 此刻想必身上、頭發上,都沾上了許多草屑;而且因為這裡也不能換衣服,他穿的還是那件當天入獄時穿的靛藍色長袍——這已經比這座牢獄中的其他人都強些了,畢竟那些人穿的都是白色的囚服。

可是,她就那麼俏生生地站在那裡,牆上新點燃的燭盞映得她肌膚生光。在黑暗幽深的牢獄之中, 她仿佛就是衝開夜幕、踏破天光的那一縷日影, 竟然令他忽而有些目眩神奪。

他站在她麵前, 模樣狼狽,還隔著一道寬寬的欄杆,中間的縫隙極為有限, 甚至不能讓他這樣的成年男子把自己的一隻手伸出去。

於是,他用右手五指的指尖,伸出狹窄的欄杆罅隙間,緊緊捏住她搭在欄杆上的那隻小手的手掌,用力得自己的手背都有絲泛白了。

他低聲又喚了她一遍:“……折梅。”

他並不感到自慚形穢,也並不感到心虛愧喪。他清白正直,並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儘管他此刻的外表談不上好,他也深信她並不會因此而嫌棄他。

所以他所要做的,就是緊緊抓住她的手,以傳達那些他未曾說出口的、他說不出來的情緒。

可是他這種拙於語言,卻仿佛正好安慰到了她緊張的心情。他看到她垂下視線望著他們相握的手,微微一頓,輕聲笑了。

“弦哥,你很掛念我,是不是?”他聽見她低聲問道。

盛應弦:……!

誠然她說得沒錯,但是……誰會這麼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啊!而且這裡還是刑部大牢!

聽了她的話,他第一個反應不是心頭激蕩,而是立刻慌張地四下張望,這才發現剛剛帶她進來的那名獄卒,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很遠的地方去了,並且背朝著他們,好像一點兒也不怕她會挾帶什麼工具或凶器,助他越獄似的。

盛應弦:“……”

小折梅沿著他的視線方向看去,笑了一下,悄聲道:“看來剛剛那塊銀子給得太足了一些……”

盛應弦差一點兒要下意識地從狹窄的欄杆裡強行伸出手去捂住她的嘴。

……怎麼能公然在刑部大牢裡說自己剛才行賄了獄卒的事呢!

隻可惜牢房的圍欄間隔太窄,他的大手無論如何是擠不出去的。

可是小折梅看透了他的想法,噗地一聲失笑,凝視著他,輕聲道:

“弦哥,你真可愛。”

盛應弦:……!!!

說……說什麼?!男人是應該用這種字眼來形容的嗎?!而且她把黑暗森嚴的堂堂刑部大牢當成什麼了!一下子說行賄獄卒,一下子又說他可愛……她眼裡還真的對這裡一點懼怕都沒有啊!

他又是慌張,又是無奈,還混合著一些忽然在此地再見到她的激動,種種情緒,到了最後,使得他隻能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低聲道:“……折梅,你到底在說什麼哪。”

他本以為她會再促狹地說些令他臉熱的話,或是一本正經地辯解她並無意於戲弄他;但他剛剛說完,就感到自己的掌心裡微有些異樣。

是她不知何時將一張疊得很小的紙條已藏在手中,此時趁機塞入了他掌心。

盛應弦眉目一凜,剛剛的那點窘迫之意立刻全部被衝散了。

他飛快地略微一側身,利用身形擋住遠處那獄卒的視線,看似整個身軀都靠在牢房的圍欄上,像是渴望著更接近她一點的樣子;但實則以這個姿勢為掩護,很快地展開了手中的那張紙條。

他一眼掃過那紙條上的字,忍不住身軀隱隱一震,立刻抬眼望向小折梅。

小折梅用氣音低低說道:“此為神禦閣中找到的相關記載。”

盛應弦一把將那張紙條揉皺在自己掌心,那隻手卻並未立刻展開,而是緊握成拳,並且愈握愈緊。

“問道於天”私印是前朝末帝的愛物?四壁上都刻有“江山錦繡”圖?那麼為何留存到如今的“問道於天”私印上,隻有一麵有陰刻的圖案?

他閉了閉眼睛。

他在腦海中竭力回憶了一下,隻可惜他平時並不能得見那枚私印,腦海裡浮現出的圖樣,還是私印失竊後,皇上命人畫下的印章圖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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