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那盛六郎,還不知道他那好未婚妻……還有這種膽量吧。”他玩味地說道。
那少年:“……”
袁崇簡踩了一腳盛六郎,好似終於滿意了一些兒似的,背著雙手在屋裡慢慢踱起步來,曼聲吟道:“當時一旦擅豪華,自言千載長驕奢。倏忽摶風生羽翼,須臾失浪委泥沙。”
那少年:???
少年用一把和他那瘦小外形頗不相稱的青年音,委屈地說道:“屬下不通文墨,聽不懂左使之意……”
袁崇簡微微一頓,繼而輕聲笑了。
“這是‘帝京篇’裡的兩句,說的是……黃雀。”他輕輕吐出最後兩個字,表情晦澀難解。
“黃雀徒巢桂……青門遂種瓜。”
少年:???
他不懂。但好在左使也並沒有苛求他聽懂。
左使隻是重新停下了腳步,背過了身去,向他下令道:“一切依計行事。”
……
“秋閱”之期是愈來愈近了。
近來,盛應弦為著追緝天南教餘孽之事忙得腳不點地,還要獨自麵對杜家明裡暗裡的黑手,已經很久沒有和小折梅好生坐下來說說話,親近親近了。
說起來好笑,他上一次與小折梅見麵,還是前日,他在書房中忙至夜深,正疲憊不堪時,視線忽而無意中掃過那張巨大書案一隅的書堆中,露出一角的一本曆書。
不知為何,他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中的筆,伸手去將那本曆書從書堆之中抽了出來,翻開來看。
然後,門上有人輕叩。
是小折梅帶著茶點來慰問他了。
他很高興,但他或許忘記遮掩自己疲憊的神色,讓小折梅大大地吃了一驚。
“弦哥,你這樣熬下去不行,你得休息……”她將托盤隨意往書桌上一放,就要來拉他。
他猝不及防,那托盤正好壓住剛才被他隨手放在桌上的曆書一角。
不知為何,小折梅在這裡,那本打開的曆書就突然有點讓他感到狼狽不堪。
或許是因為太疲勞了,大腦停止了運行,他缺乏思考,直接下意識地行動了——
他居然此地無銀三百兩地伸手去抽那本曆書,從托盤底下將那本曆書抽出來之後,居然還要把它合起來,順手藏到一旁去!
小折梅可能剛剛並沒有注意到托盤底下壓著的是什麼,可他這麼一連串動作,反而喚起了小折梅的注意力和好奇心。
“咦,弦哥你在藏些什麼?”她詫異道,笑著繞過書案,就要來拿他手上的那本曆書。
盛應弦:!!!
他下意識一縮手,不想讓她看到,尤其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剛剛正在認真翻看的那幾頁。
可是小折梅如有神助,動作竟然閃電般快,一伸手就捏住了那本曆書的一個角。
他也不想在爭奪中將曆書撕壞,隻得無奈地放了手,任憑小折梅奪去,自己口中亡羊補牢一般地說道:“不,並沒有什麼……你莫要多心……”
可惜他的亡羊補牢一點都沒有用。
小折梅翻開曆書,眉心略微凝起,似乎想了幾息,就得出了結論。於是她抿起唇,唇角浮起一點笑意來,問道:“咦,弦哥看曆書是要做什麼?”
她笑得那樣狡黠,那樣不懷好意。盛應弦霎時間覺得一陣血衝上了頭頂,臉頰也變得熱辣辣的。
“你……我……”
“啊~原來是你我之事呀——”小折梅狡猾地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臉上的表情卻顯得那麼詫異、清白又無辜。
“那麼,弦哥可看好了哪個日子?”她忽而向前傾身,一隻手握著曆書、另一隻手卻徑直按在他的大腿上,臉湊得離他很近,說話時唇齒間的一點甜香,隨著她的氣息流轉,熱熱地撲到他的臉上來。
盛應弦:!
他的大腦轟地一聲煮開了鍋,哪裡還記得自己剛剛翻過哪幾個什麼日子。
“那個……我……”他結巴了,竭力想忽視她貼近過來的唇,在腦海裡回想著自己翻過的頁數、記住的日期。
“啊!十月十二……”他忽然想到了其中一個令他印象深刻的日期,立刻脫口而出。
事實上,這個日子是距離今天最近的、“諸事皆宜”的吉日。
……不過,大哥還未成婚,不好逾越;他與小折梅的訂婚流程幾乎又已走完,“六禮”已完成前四,隻差最後的“請期”和“親迎”。
他總不能在這種緊張的狀況下,忽然提出要走“請期”的流程,其實曆書上的吉日,看了也是暫時白看。
所以他呐呐地說不出話來。
不過小折梅倒是很善解人意。
“十月十二?”她重複了一遍,眼珠一轉,笑道,“莫非……是下個吉日的日期?”
盛應弦:“……”
小折梅笑嘻嘻地問道:“哎呀,弦哥,大哥明年開春才成婚,莫非……弦哥想要趕在大哥之前不成?”
盛應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