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Leo他雖然很厲害,但是很平易近人,跟數院那幫人差不多。而且他這個人說話辦事有點,程式化,所以你不用緊張。”
“‘程式化’是什麼意思?”
程唯想了想,“你見著就知道了。”
九點一過,窗外的天色剛剛轉黑,楊枝就躺在床上哈欠連天了。
程唯還要去外麵的餐桌上加一會兒班,在離開臥室之前問她:“你要不要戴耳塞?我室友早晨可能會用咖啡機,有點吵,送了我好幾副,就在床頭櫃裡。”
楊枝沒要,她閉著眼睛,小聲咕噥道:“誰要他的假好心……”
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楊枝緩緩睜開眼,不知道自己是被疼醒的還是被亮醒的,小腹又在隱隱作痛,百葉窗完全不遮光,光線清楚地籠罩著房間裡的每一件家具。
楊枝伸出胳膊,摸到了手機,6:06。
和程唯異地一年,她早就把兩地的時差熟記於心,現在是巴黎的中午了。
她照例點開郵箱檢查了一遍,沒有offer。
楊枝用手壓著腹部,悄悄起身下床,去了衛生間。
怪不得肚子會疼,原來是她經期到了,比預計的日期提前了一個禮拜。
楊枝不抱希望地在衛生間找了找,居然真的在櫃子裡看到了兩包衛生巾,上麵還貼著一張小紙條,寫著“給楊枝的”。
有點可愛。
楊枝從衛生間出來,想去廚房燒點熱水。她走了幾步,卻在走廊拐角處停下了。
客廳裡有人。
準確地說,是有動靜。
像水滴落在液體表麵,聲音微弱清脆。
一滴,又一滴。
楊枝抿了下嘴唇,邁出了這一步。
清晨的陽光把半邊廚房塞得滿滿當當,光裡站著個人,穿著白色上衣和米色短褲,背影修長。
他站在流理台前,微微低著頭,右手提著一個細長嘴熱水壺,打著圈地把水緩慢注入濾紙,琥珀色的液體從漏鬥流出來,沿著透明的冰塊落進玻璃杯底。
原來他在濾咖啡。
很快,他把水壺放回到加熱板上,轉過了身,那雙英挺的眉眼沒有什麼波動,在看見來人的那一秒才掛上淺淡的笑意。
慕留主動打了招呼,聲線清澈乾淨,“早上好。”
楊枝隔著島台,視線在他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嘴角也彎出一個友善的笑容,“早上好。”
“起這麼早?”
“出來喝水。”
慕留聞言,背過身,隨手打開一個吊櫃,取出了一個白色馬克杯。
他把杯子放到水龍頭下衝洗,邊洗邊問她:“冰的?”
“熱的,”她說,“謝謝。”
“不用謝。”
慕留洗完杯子,用廚房紙巾擦乾淨,提起手衝壺,往杯子裡倒了小半杯的熱水,又從濾水器裡接了大半杯常溫水。
一杯水被慕留輕輕放在了兩人之間,泛著細微的波紋。
楊枝站在一米之外,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慕留也瞧著她,“你試試溫度,不熱的話還可以再加熱水。”
楊枝把杯子端起來,喝了一小口,“不用,正好。”
台麵上放著一盒還沒拆封的彩色小點心,應該是程唯在她睡覺之後拿給他的。
楊枝用目光點了點盒子,說道:“這是給你帶的一點小禮物,程唯說你喜歡吃甜的,我這幾天住在這裡,麻煩你了。”
“不麻煩,昨天晚上程唯已經跟我說過了,謝謝,我一會兒嘗嘗,”他不忘禮尚往來,“你要不要喝咖啡?”
“不用了,”楊枝捧著杯子,“我回去繼續睡。”
慕留點點頭,自始至終笑意溫和,“好。”
轉身提起了熱水壺,繼續濾他沒濾完的咖啡。
楊枝聽著水流的聲音,走回了臥室。
她關門,喝水,躺到床上,動靜把身旁的人弄醒了。
程唯從背後抱住她的腰,迷迷糊糊地問:“乾嘛去了……?”
“去廚房喝水了,看見你室友了。”
“怎麼樣…他沒那麼嚇人吧…”
“嗯。”
程唯的吻落在楊枝的頸側,手掌緩慢向下。
“程唯。”她叫住他。
“嗯?”
“我來月經了。”
程唯動作暫停,嗓音也清晰了不少,“……真的假的?”
“剛來的,還用了你準備的衛生巾,你專心睡覺吧。”
“……早知道就昨天晚上做,”程唯的手又移到她腰間,扣上,“睡覺就睡覺。”
楊枝笑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他好像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