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頭變小了,毛發變多了,臉皮也就變厚了。
菜菜伸出小舌頭,飛速舔了舔鼻尖:隻要它忘記自己半小時前還是和容夏一起討論宇宙戰艦、幫容夏取麵包的人類,它就永遠不會難堪。
在莊園討生活的這一年,尤利西斯的狀態不能單純用恢複來形容。他不僅擁有健康的身軀和精神域,情緒和意識甚至比過去還要好——他再也不會受到獸腦的影響,使自己的情緒變得失控。
在此之前,他的性格總會或多或少地受到體型乾擾:小豹子又任性又多愁善感,大豹子則陰鬱狂躁。
如今,不管切換成什麼性格,尤利西斯的情感波動和思考方式總能完美承接。
也正因如此,他再也沒辦法找理由說服自己,將所有的鍋都推到不懂事的菜菜身上,替自己這次的破廉恥行為開脫了。
當容夏徹底轉過身時,它也直起後肢,邁動四隻輕盈的小爪子,朝她走過來。
菜菜仰起一張無辜的毛臉,將前爪搭在容夏的小腿上,然後軟軟地叫了一聲:
我要和你一起去。
豹子畢竟是豹子,聲音注定不會像貓咪那樣甜美,哪怕菜菜是幼崽,小奶音裡也帶了一點沙啞。
尤利西斯這次是主動變成小豹子的,他想要利用這副看似可愛脆弱的皮囊來達成有些羞於開口的、人類不方便去達成的目的。
哪怕外表再弱小,這家夥本質上還是那個心智體格健全的、對她有“意思”的青年。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容夏心中,那道沙啞的乞求聲就顯得有些微妙。
但容夏並不討厭。
不就是拐彎抹角求抱抱麼,也沒啥大不了的。
而且說句實在話,這種男女之間相互試探、窗戶紙將挑未挑的氛圍的確很不錯。
但不管怎樣,尤利西斯隻有在頂著可愛的外型時才敢壯起膽子耍橫——又要逃避又要為所欲為,真是又好玩又麻煩。
意味深長地將掛在腿上的菜菜俯視了片刻,她彎下腰,把它撈了起來,抱進懷裡。
小豹子如願以償,用兩隻前爪環抱住容夏的胳膊。
走出平房,來到駕駛輪附近,容夏忽然低頭問菜菜:“待會兒風可能有點大,你是想待在
輪子後排的布袋裡,還是想被我抱在懷裡?”
菜菜伸出爪子,將軟乎乎、涼絲絲的肉墊搭在容夏的小臂上。
*
文森特正抱臂立在木門外。
按下門鈴之後,門口的小型電子顯示屏上並未顯示任何信息,也沒有任何一個莊園內的員工出來接他。
文森特的脾氣向來暴戾急躁,被擱置冷落了十五分鐘後,他那兩根金色的眉毛已經擰在了一起。
然而,想到自己此次拜訪的目的,想到容夏的懲戒式“鐵拳”,他勉強撫平眉頭,收斂了神色。
在容夏麵前,他這種A+的精神力者簡直渺小得宛如土坷垃,指尖輕輕一捏便能化作塵煙。被又猥瑣又沒出息的親弟弟奪走莊園主之位,他在那棟華美的房子裡已經越來越邊緣化。
仆從們畏懼他那隨時能取人性命的力量,卻百般討好能發薪水、能讓他們吃飽飯的諾裡斯。
他還有什麼資格逞凶耍橫?
附近的空氣凝結出細小的冰粒,文森特周身的力量又開始暴·動。
他能控製住自己的麵部表情,卻無法控製自己這裹挾著碎冰的、波濤洶湧的精神域。
最糟糕的狀況發生了。
就在他看起來最有殺氣、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挑釁意味的時候,莊園的主人正好優哉遊哉地出現在地平線上,懷裡還抱著一隻圓耳朵的貓科動物。
果然,莊園主人跳下駕駛輪以後,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如果你不想打架,那就把你那堆冰碴子收一收。”
“如果你是專程來找我單挑——”
容夏凝視著防護罩外的文森特,語氣輕柔,嘴角卻驟然扯平,“那也不是不可以。”
文森特連忙搖頭,瀕臨失控的精神域瞬間被嚇得風平浪靜:他哪裡敢和容夏單挑。
是覺得病床太好睡,還是覺得夾板太方便?
事實證明,許多所謂嗜血病態、拿彆人痛苦當樂趣的瘋子還是需要一頓毒打。
望著眼前這位恨不得將“乖巧”一詞鑲嵌雕刻在每一根發絲上的文雅少爺,容夏的腦內忽然浮現出一年前的回憶,心中還升起一抹物是人非的感慨。
她至今還記得那份具有十足羞辱意味的、勒令廣大當地莊園主按時按點報到當人肉沙包的蘋果請柬。
她
至今還記得,這位大少爺威風十足,一個能打十個,將好多長輩揍得口吐鮮血,給自家訓練場地板換了個顏色。
她還記得文森特輕蔑的眼神,還有那句直擊痛點的、讓她銘記到今年的靈魂發問:“你去了能有什麼用?”
嗯,她得控製一下情緒,拳頭又有點硬。
感受到懷裡暖烘烘的絨毛,努力克製住攥緊拳頭的欲·望,容夏反而繼續微笑起來:“有何貴乾?”
文森特這次並沒有敵意,而且似乎真有事情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