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晃到深夜。
容夏斜倚著沙發坐墊,眼睛專注地盯著虛擬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戳戳點點。
她正在辦公,尤利西斯雖然還沒醒酒,卻還是陪在她身邊。
按理來說,淡爽型啤酒根本沒有那麼大勁兒,可他臉頰的紅暈至今還沒褪去。
不同於往日端正嚴肅的坐姿,醉酒的尤利西斯顯得更加任性恣睢:他微微仰起頭顱,後背和沙發靠背之間嚴絲合縫,眼裡閃動著瀲灩的水光。
尤利西斯的醉態屬於相當不“擾民”的類型:不會喋喋不休,不會胡鬨,也沒有醜態百出。
不過與平時相比,這家夥今晚明顯不太聽話。
晚餐之後,容夏打算讓尤利西斯回屋睡覺。可這家夥仿佛壓根沒有聽到容夏的“逐客令”,隻是默不作聲、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說他遲鈍,他又非常精明。隻要容夏試圖帶他去休息,他就停在原地,怎麼哄也不願往前一步。
走到客廳門口時,容夏原本想要狠心關門,之後再讓其他人把尤利西斯拽回去。
然而,就在她握住把手的那一刻,另一隻手便覆了上來。
酒壯慫人膽,這還是尤利西斯第一次主動“出擊”。
他垂下腦袋,顫動著纖長的睫毛,一錯不錯地同容夏對視著,眸光化作柔和的水藍,宛如兩汪動人的泉。
一分鐘後,尤利西斯心滿意足地垂下胳膊,暢通無阻地朝沙發走去。
在接下來的將近一小時內,他隻是乖乖坐在原位置上,並沒有造成任何麻煩和混亂。
容夏的視線在尤利西斯的唇邊停了片刻,又緩緩往上挪,最終和他的視線交織在一起——沒錯,這家夥其實一直在看她。
被抓包後,尤利西斯的神情沒有絲毫慌張。與之相反,他彎起瀲灩的雙眸,笑得坦坦蕩蕩。
辛辛苦苦周旋那麼久,結果最後隻是把她當成肖像畫來觀賞。
有點放心,好像又有點失望。
……等等,有什麼好失望的?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奇奇怪怪的走向?
擺脫掉有些羞恥和微妙的情緒,容夏朝尤利西斯微笑了一下,然後十分乾脆利索地收回目光,開始繼續處理手頭的工作。
*
輸完
最後一行字,退出虛擬會議室,容夏揉揉隱隱作痛的額頭,又伸了個懶腰。
三份食物塊終於被消化得差不多,精神鬆懈下來,她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腸胃有一絲空虛。
這種饑餓略顯尷尬,不值得專門下一次廚,卻也有一點難以忽視的存在感。
貪戀於柔·軟舒適的沙發,容夏懶得專門去廚房找食物。她瀏覽著論壇,將手伸向茶幾,打算抓點開心果吃。
開心果酥脆頂飽,可惜果肉之外還包裹著薄薄的、很容易剝開的白殼。邊吃邊剝其實也很有幾分閒趣,可容夏此刻隻求果腹,這些果殼自然也就變成了阻礙。
她抓起滿滿一把開心果,手背卻被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
嘩啦——
在容夏詫異的目光中,開心果全部落回盤子裡。
容夏:這家夥終於開始鬨騰了?
不來點刺·激的行為也就罷了,為什麼又不讓她吃東西?
緊接著,容夏心中的無奈一掃而空:一隻小碟子懸在她麵前,碟子裡堆著已經剝好的開心果。
望著盤中形狀完整的開心果仁,容夏也有些震驚:這麼多果仁得剝多長時間?
在她忙於公務的時候,尤利西斯就一直在默不作聲地剝果仁?
察覺到容夏的目光,尤利西斯又將盤子往前送了送:“吃這個。”
他前傾身子,聲音緩慢而清晰:“沒有吃晚飯,隻有這個了。”
容夏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從雞塊到果仁,尤利西斯到底對她的腸胃抱有多麼強烈的執念?
這麼一碟方便食用的果仁,又怎麼能用“隻有”來形容呢?
不吵不鬨,甘心做一台沒有感情的去殼機器——這醉鬼也太乖了吧?
道過謝後,容夏將小碟子平放在膝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