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告彆(2 / 2)

哪怕在地裡乾了足足一年農活,容夏的膚色也沒有改變分毫。再炙熱的正午光線也無法對她的皮膚造成分毫的損傷,她也不需要準備任何防曬措施。

端著保溫杯,容夏扯開一塊坐墊布,在田坎上坐了下來。

略過鮮紅的玉米穗,越過又高又密集的玉米杆葉,容夏抬頭仰望天空。

天穹是明媚澄澈的湛藍,隱約能看到防護罩上閃過的流光。

穿透防護罩,穿透農星的大氣保護層,再沿著星際航向標一路行駛,便會離開這片落後的星域,前往更加繁華、更加動蕩的世界。

望著緩緩飄過的流雲,容夏的心底忽然生出一個不太愉快的預感:或許快要到分離的時候了。

她並非是胡亂聯想——在昨天的夜間新聞節目中,第三星域又有一處軍事基地被劫,雖然主持人試圖遮掩,但容夏依然能猜到,基地的相當一部分軍人轉而投向那個未知的“邪惡”勢力,進行了一場嘩·變。

身為尤利西斯的房東和對象,容夏的警惕性又不低,怎麼可能會對尤利西斯近期的行動一無所知?

這條新聞播出時,尤利西斯就坐在容夏身邊。他低著頭,正在專

心致誌地削蘋果。

察覺到容夏的目光,他顫動著睫毛,手中的小刀停頓了片刻。

失態的主持人已經被替補接任了之後的工作,夜間新聞終於成功播報了下去。

在新主持人念到下一條新聞的時候,容夏的手裡又多了一碗削皮去核的蘋果。

尤利西斯會在何時同她揮手告彆?

可能是一周之後,或許是兩天之後,還有一種最糟糕的可能性——今天。

“今天”這個詞語從腦海中浮現時,容夏下意識扭過脖子,朝右側看去。

當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坡道上,且一路朝她跑過來的時候,容夏的心底生出一絲荒謬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失落,還是該慶祝自己過於強大的第六感——但她覺得自己似乎過於平靜了。

看清尤利西斯的麵孔時,她甚至有點想笑:假如她前世能有這種“言靈”能力,那她可能早就全圖鑒了。

拍拍身上的土,容夏站起身。握著疊得整整齊齊的坐墊布,她轉過身,注視著那個越來越近的人。

尤利西斯滿頭大汗地在她麵前站定,試圖張開口,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容夏將保溫杯遞給他:“果茶,常溫的。”

尤利西斯沉默著接過保溫杯,將左手虛虛搭在杯蓋上。

容夏等了好久,尤利西斯還是沒有把這口茶喝到口中。他沒有擰開蓋子,而是把手掌壓實,握緊光滑的金屬杯壁。

俯視著容夏略顯蓬亂的頭發,尤利西斯覺得自己喉嚨越來越緊,幾乎要被堵得嚴嚴實實。

但他必須說出來。

容夏在原地耐心等待半天,終於等到了意料之中的話語。

乾澀著嗓子,尤利西斯一字一頓地說:“我要離開了。”

“非常抱歉。”

噗——

不愧是心思細膩的菜菜,離彆的時候還是不忘道歉。

強忍住心底的酸澀和笑意,容夏擺擺手:“沒什麼好抱歉的,我早就預料到了,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複興奪權,報仇雪恨,哪一樣事情都比拖拉機重要。

說完,她又補充道:“就是有點猝不及防,我也有點意外。”

——這種擔心什麼就來什麼的糟糕體驗,何止是有點意外呢?

勉強將心情調整好,容夏邁開

步子,打算往小平房的方向走:有人馬上要離開,行李要急著收拾,她還得趕緊準備送彆餐。

既然尤利西斯是需要被送彆的客人,這頓飯肯定要以他的意見為主……希望他彆再提供一些類似於卷心菜肉乾湯之類的菜名。

這家夥喜甜,又甜美又方便的毛巾卷肯定要來一份。

對了,尤利西斯打算怎麼離開?

身為已經“死亡”的犯人,他根本沒辦法順利通過任何一個客運站。

他可能需要尋求她的幫助,但馬裡奧很有可能來接他。

望著在這種傷感的氣氛中飛速轉身的容夏,尤利西斯顯然有點受傷。他忍不住出聲問道:“你接下來要去忙什麼?”

看出尤利西斯眉眼間的失落,容夏有些疑惑:“我去準備東西,你不是今天就要出發麼?”

此話一出,尤利西斯也疑惑了:“我的確要來找你告彆,可我三天之後才會離開。”

“啊——”

容夏恍然大悟,又覺得有些好笑無語:“是我搞錯了。”

尤利西斯根本沒有說自己打算今天走,剛才那些其實隻是她的腦補。大腦一混沌,就容易把現實和妄想搞混。

多出三天緩衝時間,好歹還能充分準備一下。

容夏一時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繼續保持傷感——這畢竟不是最糟糕的結果了。

作者有話要說:之後應該還有一點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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