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智的人看來,感情本來就隻占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機會之後,伊凡便乾脆利落地結束這份不為人知的、隻會帶來痛苦的單戀。
伊凡覺得自己心智應該要比普通人強一些——他起碼現在已經能心平氣和地圍觀兩人的“撒糖”現場。
他甚至還能在心底調侃一句:彆看對麵的情侶正在歲月靜好地給彼此扯糖紙,這兩人其實都屬於相當不好惹的類型。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是被心胸狹隘的尤利西斯給針對了。
對麵的男人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吃飯。
伊凡低頭準備喝湯,便發現自己的碗中漂浮著一堆大小形狀不一的生薑塊。
嘭——
剛剛燃起的敬畏之火又熄滅了。
……
客廳的屏幕上正在播放最近很火的動作大片。
在轟鳴的機甲引擎和槍炮聲裡,
尤利西斯左手握住小刀,右手伸向果籃。
他抓起一枚蘋果,手背卻被輕輕打了一下。
容夏將黏在屏幕上的目光撕扯下來,落在尤利西斯身上。
她將蘋果奪過來,又抬手指指一旁的果盤:“最後一晚上了,還是休息一下。”
這樣的對話其實已經進行了不止一次,容夏經常會準備果盤,可尤利西斯還是會非常倔強地專門給她削水果。
放到以前也就罷了,尤利西斯明天就要走,容夏根本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接下來的一碗蘋果塊。
蘋果和水果刀都被抽走,尤利西斯一時竟有些無所適從。
他親自上過戰場,在他眼中,這部以優雅貴族為主角的戰鬥片簡直毫無常識。
大戰過後,任何一位士兵都不會頂著整整齊齊的發型。
演講固然有用,空洞無物的嘴炮卻不會讓強敵輕易放棄抵抗。
容夏在認真看電影,尤利西斯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容夏身上。
她抱臂靠在沙發上,仰起下巴,正在欣賞一段段富有藝術性的戰鬥場麵。
當電影進展到導演自認為煽情動人的嘴炮部分時,她卻有些忍俊不禁:“我想起一個熟人,她之前應該很喜歡這種電影。”
……對,容夏還有那麼多朋友。當他離開以後,她的生活其實並不會缺失什麼。
尤利西斯壓抑住內心的負麵情緒,繼續用餘光捕捉容夏的一舉一動。
她低下頭,似乎已經對電影失去了興致。
她從茶幾上扯走一片濕巾,擦了擦手。
等等,她似乎正在打量他。
她轉身了,她朝他伸出了右手——
一隻散發著薄荷香氣的手輕輕搭在尤利西斯的額頭上,撩起了他的劉海。
尤利西斯幾乎要變成一節僵直的木頭。
恍惚間,他似乎聽見容夏在笑:“撩起劉海以後,原來長這樣。”
*
發型並沒有那麼神奇,也不會起到顛覆性作用。
容夏大膽地掀起尤利西斯的劉海,卻並沒有看到曾經那個冷硬的統帥。
沒有黑發的遮擋,尤利西斯便向容夏完整展現了自己出眾的骨相:從發際線到眉骨,從眼窩到鼻梁,沒有一處不精致得當。
他微微睜大眼睛,臉頰泛紅,有些驚慌失措,又有些羞澀。
勉強平複心情後,他將容夏含笑的眼神盛裝收攏在眼底,眸光宛如兩汪在玻璃杯中搖曳的藍色香橙酒。
這次又該輪到容夏僵硬了。
她不自在地收回手掌:“之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麵,我……其實就是想看看你未來會長什麼樣。”
話音未落,容夏就開始唾棄自己這無比拙劣的借口。
做了壞事,還不能給出合理的解釋,這樣的人理應受罰。
容夏剛想將後撤,卻被尤利西斯一把握住肩膀。
氣氛忽然危險起來。
她被摁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那對翻攪著驚濤駭浪的冰藍色瞳孔離自己越來越近。
在兩人唇齒快要相接的那一瞬間,尤利西斯眼中的波濤忽然平靜了一些。
他停頓片刻後,兩人鼻尖的距離開始漸漸拉遠。
對於容夏來說,這是安全的預兆。
可她剛才其實隻是想要欲擒故縱一下——真要較勁的話,尤利西斯怎麼可能摁得住她?
發現尤利西斯心生退意後,容夏急了。
她掙脫那道手掌,將腦袋重重向前磕去
——親上了,也出血了。
感受到神奇的觸感,嗅到一絲血腥味,尤利西斯的大腦瞬間便融化成一團冒泡的沼澤泥漿。
當容夏伸出舌頭,將唇角的鮮紅輕輕舔掉時,他的理智終於徹底崩塌。
雖然過程有點暴躁,但終於還是親上了。
容夏無視掉那點微不足道的疼痛,心滿意足地清理掉掛在嘴邊的鮮·血,打算撤離時,兩隻手再度抓上了她的肩膀。
作者有話要說: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