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曹嬸娘,柳雲清又碰見了幾個相熟的街坊,錢沒花出去,東西倒是收了不少,到家正好喊了阿娘和妹妹們吃飯。
知曉這一桌都是街坊熟人們的心意,齊氏可叫孩子們記住旁人的好,以後得曉得報答。
今兒是個好天,辰時就曬得人身上犯暖了。
這個點兒正是官員們下了朝會去各衙門當值的時間,也是早市結束集市開始的時候,街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踵。
沒人在意一個穿著素衣迭裙的小娘子,提著個小包逆著人流直奔開封府去了。
開封府知府張若穀騎著毛驢趕往衙門去,他一手攥著韁繩一手提著個油紙包,裡頭是幾個玉樓的包子,內人這幾日身子不適,他便也吃得簡單些。
門前的差役見大人前來,忙上去替張大人把住韁繩,抬手扶著他下來。
這張若穀一隻腳才剛挨著地,不知從哪兒躥來一個小娘子,撲騰跪在他腳下就哭。
“知府大人,草民乃高頭街柳氏書坊大娘子柳雲清,要狀告教坊司鼓笛部的虞蓮娘子,搶占家產,雇凶殺人。”
“兩月前草民曾落水昏迷不醒,昨日醒來便見那虞蓮帶惡徒闖入我家門又打又殺,家中書坊也被歹人所占,家父已然失蹤月餘,恐遭毒手,還請大人緝拿歹人,為我亡父做主、、、、、、”
這小娘子哭得跟唱得似的,吐字清晰,嗓音洪亮,氣息悠長,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委屈倒了個儘。
原衙門前還算清淨,這下子裡三層外三層圍得都是看熱鬨的人。
汴京人多繁華,雖每日也發生不少口角摩擦,然這樣聳人聽聞的還是少見,自然是要瞧一瞧聽一聽的。
些個做買賣的精得很,挑著扁擔便鑽入了人群,叫賣飲子的、果子的,甚至有賣炒南瓜子的,竟全把這兒當瓦子勾欄了!
張若穀年逾五十,雖清瘦卻不顯孱弱,長須美髯,生得一副儒相,他本人也確如此。
他年輕時曾在全州做官,為官清正,不為搏取虛名做違背情理民心的事,所到之處,均留下“循良”美名。
許是這樣的場景見得多了,張若穀不急不慌,先將自己的包子給了差役拿去,親自扶了柳雲清起身。
“柳大娘子莫哭,昨日你二妹帶人前來報官,本官已有所耳聞,便是你今日不來伸張,本官也是要派人尋你過問的。”
安撫罷柳雲清,張若穀又麵向周圍的一眾百姓揚聲道。
“官家將汴京交給本官治理,如今出現了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本官一定查明到底,給柳家大娘子一個交代,給諸位一個交代,絕不偏聽偏信,顛倒黑白!”
眾人一聽立即呼喝,道張大人清廉公正,不是個徇私枉法之人。
還有熱心的安撫柳雲清,且叫她將心放在肚子裡,若誰人敢做假證亦或是汙蔑,諸位看官憑著吐沫就能淹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