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裡出神,滅絕師太卻是已經有了“身份最低,便先出手”的自覺,少林武當不說話,她便走前兩步,冷聲道:“白少俠出手,莫非是與這曾阿牛一般,想為魔教出頭?”
滅絕原本對白決印象極佳,因為白決一路上屠戮韃子,可滅絕平生最恨魔教中人,此時見張無忌、白決兩個少年高手,接連來鬥六大派高手,連帶著白決也遷怒起來。
白決搖了搖頭,笑道:“哪此有事,是見了這正反兩儀劍陣,忍不住心中歡喜,出來一試罷了,六大派、魔教兩虎相爭,卻不曾想過元廷做那漁翁之利嗎?我方才下山,可是見了許多元兵在山下圍著的,小昭!”
不遠處小昭會意,抓著地上的韃子小統領,就扔到了廣場中央,眾人先前為戰局所吸引,大部分人此時才注意到這個頂盔貫甲的韃子,不由一陣騷動,許多人看向少林。
滅決心思電轉,冷笑道:“騎虎之勢之成,無非是山下又有一虎罷了!魔教罪惡滔天,今日若不徹底滅除,他日必成大患!白小子,你若不是為明教出頭,還是趕緊下來,免得誤傷!”
“免得誤傷?”白決環視一周,自明教眾人,看向六大派,笑道,“這天下除了張真人,還有人能誤傷我?師太,你說話雖狂,但確實堪稱是正道宗師,我今日且送你一份大禮!”
看了看,見張無忌已經理所當然地站在明教一邊,不由笑了,信步走了過去。
張無忌見他來得隨意,方才說話又立場未明,不由護在明教眾人身前:“白大哥,你也要乘人之危,偏於一方,想要雙方死傷無數嗎?”
張無忌母親就是天鷹教白眉鷹王的女兒,天生就對天鷹教、明教有一份親近,雖然父親是武當七俠之一的張翠山,但對正道門派,也就對武當親近,其他正道門派,無甚好感。
且不說他父母、是被五大派逼殺;
隻說他後來為昆侖掌門何太衝治毒傷,反被其想要滅口;
華山掌門鮮於通,害死自己有如恩師的胡青牛的妹妹,卑鄙無恥;
峨嵋滅決,動輒砍人手臂,自己更是親眼看到紀曉芙紀姑姑,被滅決師太直接拍死,堪稱童年心理陰影;
少林一群禿驢最是虛偽,成昆那惡賊就是拜身空見神僧門下,這些年一直被少林庇護,化身圓音,處處害人。
六大派在張無忌心中的印象,幾乎全軍覆滅,又看到明教眾人重義輕生、慷慨豪烈,看似一個個直爽乾脆,不由心中喜歡,想要化解六派與明教之間的恩怨。
看著這個宅心仁厚,但又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的張無忌,白決笑了:“你想與我講大道理麼?那我問你,旁人不說,楊逍該不該死?你可彆說,你把他當姑父了?”
此言一出,明教眾人便不複方才團結一心的激昂,一個個看向楊逍的眼神中,不滿之情又顯出來。
之前滅教危機麵前,眾人都放下過往成見,或者說故意忘了這一點,想著聖火都要滅了,大夥接下來就一起去九泉,也不無所謂誰是誰非,因此還願奉楊逍為代教主,跟著他一起死。
但情感這東西,最怕思索與理智,此時白決提起楊逍,眾人心中那條不滿,便又浮現出來:
若非你楊逍,怎會有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之事?
若非你楊逍這些年排除異己,逼得五行旗、五散人、鷹王、蝠王離開總壇,大夥又怎會千裡來援,若是一開始就在總壇上,光明頂上各處險峻關卡,又豈能如此輕易被破除?!
更深一步講,若非你楊逍如此小人,蝠王、五散人先前又豈會聯手對戰,最終受成昆暗算,險死還生、在最關要的時候兩敗俱傷,無力主持大局!
張無忌呼吸一窒,他自己身在局外,當然可以讓六大派原諒明教,但他也知這話立不住腳,隻是暗道白決如此說楊逍,莫非是想尋楊逍晦氣?
那可不行,且不說楊逍是自家不悔妹妹的父親,紀姑姑的“丈夫”,單隻說楊逍是如今的“代教主”,若由白決向楊逍出手,豈不是引發六大派殺意,趁勢滅殺其他明教人馬?
當即,張無忌便道:“白兄如此說,便是真要與明教為難了?你也說了,元軍在山腳下……”
白決看著這個倚天男主角:“元軍在下邊我就要顧全大局麼?看著一幫強X犯、食人蝠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我想打殺的人——誰又能用大義私情改變主意……”
口角之爭最是無趣、跟張無忌相識一場才這麼多廢話,說了幾句後白決也是煩了,猛地身形如練,化為一道白影,直向明教教眾前的楊逍而去,張無忌不曾想他說出手就出手,絲毫不顧念剛才兩人的患難交情,出手慢了,連忙腳下一枚石子疾踢向白決膝彎。
而在楊逍旁邊,白眉鷹王見來人輕鬆快至如此,直接雙爪撲擊而上,楊逍現在代表的是明教,他若被擒,整個明教之人都沒有臉麵了,這是來此之前就想明白的道理,因此殷天正想也不想,直接出手。
但就在殷天正伸爪來撲時,白決猛地反手一劍點向張無忌來的一枚石子,借著這股狂猛力道,直接斜掠而過,避過殷天正雙爪,一把將人群中的的楊逍,給提了起來,這一進一轉之間,快得眾人眼睛也看不清楚,心蕩神馳之間,渾沒想到世上竟還有這般的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