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靠靠!聽到槍聲嚇我一跳,好擔心陸天又被騙了。】
【於哥二殺,慘hhh,這次詭異沒想到直接撞上正主了吧!】
【看到他們三個人彙合突然就安心下來了,這下應該能順利去廣播室了。】
【這詭異真歹毒啊,直接把人叫出來攪混水,生怕人死得少。】
【曙光發的守則前麵的再去背背吧,都說了詭異不是人,是以人為食的怪物,什麼歹毒不歹毒,那是它們的本能!】
彈幕怒罵這次詭異的奸詐,三人已經沿著樓梯往下走了。
於天和背對著兩人,手中的火團明滅,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陸天將槍插回腰間,氣息漸緩,往前才邁了一步,卻見身旁的青年動作不變,幽綠的眼眸深邃。
“卡——”
陸天話未出口,緊縮的瞳孔卻驟然倒影出一道銀白。
黑發青年手中悄然出現的手術刀鋒銳如急電,憑空出現在於天和身旁。
哪怕後者若有所感地偏了下頭,還是準確地劃破了他的脖頸動脈。
在一片寂靜中,隻能聽見比刀片落地沉重了許多的聲音。
於天和手中的火焰熄滅,他伸手捂著自己的脖頸,艱難地回頭看兩人:“為……為什麼?”
“我,我真的……咳……”
“卡修!”陸天下意識抓住了卡修的手臂,在對方淡淡看過來又像是被燙傷一般鬆開。
靠在地上的男人已經因為大出血而昏迷,他的眼睛還睜著,渙散地向上看,鮮血很快染紅了他的衣服。
這一幕能讓人晚上看了做噩夢。
直播很貼心地給糊了一層馬賽克。
被嚇得斷掉的彈幕這時才反應過來:
【臥槽啊啊啊!!】
【三殺!三殺!這到底是真的於哥還是假的啊!】
【這次連陸哥都繃不住了,四舍五入我等於陸天,我們一樣!!】
【雖然理智上告訴我卡修肯定不會隨意殺人,但情感上告訴我這次真的好像於天和……】
【啊啊啊啊啊!我要瘋了!我要瘋了!】
正在白沙市特勤隊裡看直播,於天和的隊友們也快瘋了。
“我真的分不清啊!”
浮川痛苦地抱著腦袋:“這跟於隊長得一模一樣嗚嗚嗚,連動作都一樣,卡修怎麼就直接動手了!”
卿青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你信卡修會出錯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浮川:“……”
在短暫的慌亂後,陸天也鎮定了下來,他走到於天和身邊,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你怎麼確認他是假的,卡修?”
他將那雙直勾勾的眼睛合上,氣息有些不穩。
卡修緩緩沿著樓梯走下來,言簡意賅地道:“直覺,加少許判斷。”
“直覺?”陸天的語氣都快變調了。
“從我的記錄來看,於天和並不是那麼魯莽的人。”
卡修淡淡地道:“他見到我們倆,甚至沒有試探一下我們是不是假的。”
誰說他們不會被複製?
“以及——”
黑發青年抬了抬手,露出隻是簡單包紮過的傷口,波瀾不驚地道:“他見我甚至都沒問問我的傷勢。”
陸天:“!!!”
黃毛抹了把臉,確實,這是個驚天大漏洞。
不過——於天和到底煩了卡修多少次,才能讓對方把這點細節都記小本本上的?
【壞了,於隊你的體貼全國都知道了。】
【壞了,於隊你的癡漢全國都知道了。】
【壞了,我竟然覺得卡修大佬的語氣有點委屈。】
【我粉的大佬,永遠冷靜、永遠強悍,卡門!】
【這不是拐賣連環套的騙局麼,以後大家都得注意點,放鬆警惕要不得,卡門!】
【但這個於天和太真了,除了這點細節外,各個方麵都沒問題,直接下手看他死在眼前,真的不會有心理負擔嗎?】
【感覺卡修太正常了,反倒顯得很不正常。】
【照你這麼說陸天也不正常。】
【隻是看著,跟親自判斷、動手,是完全不一樣的體驗,我很擔心如果碰到多了,卡修還能這麼冷靜判斷嗎?】
手下的屍體,終於開始扭曲滲出黏液,陸天站起身,後退了兩步。
“除此之外,有什麼能從氣息上分辨的辦法嗎?”
陸天皺著眉:“一開始它的體溫還偏冷,現在也溫暖起來了。”
“暫時沒有。”卡修側著臉,讓人一時間看不清神色,“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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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淩晨:00:35
房間437,原陸德雲的房間。
楚鷺半睡半醒,看著將房內廣播關掉的杜若雪:“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是說晚上有個臨時聚會。”杜若雪柔柔地說,“夫人,我們還是在房間裡休息吧。”
“恩。”楚鷺點點頭,冷不伶仃地道,“阿雪,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夢?”杜若雪回過頭,沒有掩飾的純黑眸中帶著疑惑。
雖然它能入侵其他人的記憶,但做夢這個體驗,它從未了解過。
“夢是潛意識的反饋,人類對此也有研究,據說有些夢還有預知能力。”
楚鷺笑了一下,彆開視線:“阿雪,我跟你待在一起那麼久了,你說——我會覺醒異能嗎?”
“夫人有我保護不就行了嗎?”杜若雪走到她旁邊,伸開雙臂,纏著她的腰,將頭輕輕地靠在楚鷺的背上。
楚鷺沒有回答她,她望著窗外,一片晦暗。
“阿雪……你告訴我,你有沒有瞞著我做什麼?”
杜若雪渾身一僵,含糊道:“沒有,夫人,你不相信我嗎?”
“你是我看著成長的。”楚鷺撫摸著她的秀發,“你身上的每一寸痕跡,都是因我而存在。”
……
被楚鷺撿回家的杜若雪,一開始不長這樣。
它的本體是類章魚的詭異,擬人的樣貌變化,全都來自彆人的記憶。
它的求生欲讓她在楚鷺麵前,變成了小時候的她。
五六歲的小楚鷺粉雕玉琢,穿著勒緊的舞裙,身上滿是跌打淤青,周遭沒有父母的關愛體貼,隻有一聲聲嚴厲的嗬斥。
詭異尚未學會人類的情緒,也不知這樣做勾起了楚鷺的傷疤。
它隻是睜著那雙異於常人的空洞黑眸,直勾勾地盯著楚鷺,滿滿的都是渴望。
“你留下我好不好?”小楚鷺仰著頭,嗓音稚嫩柔軟。
活下來的、希望被愛的渴望。
那時嚴重抑鬱的楚鷺,心理防線驟然崩塌,她抱住了詭異,像是抱住了小時候的自己。
“我願意。”她無視了一切異常,哽咽著道,“對不起。”
……
那擁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相似的身影,隨著時間變化而變化,脆弱枯萎的玫瑰重返豔麗,懵懂弱小的凶獸學會了偽裝。
當年的詭異終於知道自己能留下來,並非是偽裝討人喜歡,而是僅僅因為它遇上了楚鷺。
它逐漸隨著楚鷺所愛的樣子變化,一點點走出了她的影子。
她是楚鷺渴望的另一麵,柔弱愛哭、隨時能落下淚來,無須被家族束縛,無須去跳討人厭的舞蹈。
但杜若雪終究不是楚鷺,它的情感僅被一人填補,剩餘的全是空洞。
“阿雪,不要騙我。”楚鷺望著她,仿佛會落下淚來,“你是不是對其他人動手了?”
杜若雪咬緊了下唇。
“我看到了。”楚鷺眼前微紅,“我們會死在這,像是泰坦尼克號的結局,跟這艘船一起沉沒。”
“不會!”杜若雪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貓,尖聲道,“我會帶你走!”
楚鷺攬著她,搖搖頭,自顧自地道:“阿雪,我很自私,我看著你殺死陸德雲、替換他,也知道你過去為了力量籌謀,幫窮凶極惡的人逃脫罪責……”
“我也有罪,我從未試圖逃避。”她顫聲道,“但阿雪,我會害怕。”
“人類是會害怕的。”
她抓住了杜若雪的觸手,濕漉、滑膩,足以令絕大多數人感到驚悚。
“我發現,我做不到看著你把所有人都殺死;也做不到不去想那個叫卡修的男人的目光!”
他們僅僅在第一天的露天宴會上見了一麵,但楚鷺卻覺得,那雙幽綠的眼眸似乎已然鎖定了杜若雪的背影。
她看似鎮靜地朝他舉杯,實則連手都在發抖。
那是針對詭異的殺氣,而她一個人類,卻感到了害怕!
杜若雪急切地抓著她的手:“我會解決他!他隻是個人!我已經知道他的弱點了!”
“……我也是個人。”
楚鷺驀然恢複了平靜,她歎息了一聲:“你去做吧,隨便你吧。”
她的病還沒有好,輾轉反複,這兩天突然嚴重了起來,但杜若雪不是醫生、甚至不是人類,她鮮少察覺得到。
楚鷺騙了杜若雪,她並沒有做夢,也不知道杜若雪這番行事到底有什麼後果。
她隻是感覺到了很疲倦,那個當時渴望著愛的女孩,終究不是她自己。
“夫人!”
“是我養出了你這個怪物,卻無法填滿你心裡的溝壑。”
楚鷺吻了吻她的額頭,再次重複道:“你去做吧。”
她道:“我們不當傑克和露絲了。”
杜若雪眼神悲慟,她不可置信地望著楚鷺,最終隻是咬咬牙道:“夫人,你再等等我!”
“……我一定會帶你走的。”
重要力量都集中在拍賣會時,杜若雪就已經通過偷襲,控製了船上的船員,剩下的旅客被蠶食也隻是時間問題。
有了昨晚那奇異的能量增幅,她的力量變強很快,隻要將船上的異能者都吞並,到達A都極有可能。
這個世界上哪有幾個A級異能者?
隻要她達到那個級彆,哪怕脫離原有的身份,她也可以帶著楚鷺橫著走!
而距離實現這夢想的距離,就隻有那幾個異能者。
“中央異能學院”杜若雪咀嚼著這個詞。
她從卡修的記憶中窺見了那個學院的強大,同樣也窺見了學院難以入世的桎梏。
更何況現在是在海上,信號也被她切斷了,想提供支援,談何容易?
卡修可以用車輪戰消耗,梁七已經變成了詭異,龜縮在他影子裡,成不了什麼氣候;
江陵的能力她窺測過,隻是陰影穿梭,隻要她的本體不被發現,對她也造不成威脅。
至於那個跟請神會合作的安十遇,看似很強,實則隻是個輔助異能……
反倒是現在將他們放過,等到支援到來,真要死的就是她了!
騎虎難下,不如不下。
將大致人數點了一遍,杜若雪覺得自己的贏麵並沒有楚鷺說的那麼悲觀。
但也要做個預防。
杜若雪猶豫片刻,將一截斷觸留在了房間裡,如果她出現什麼意外,起碼可以帶著楚鷺逃跑。
她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關上門。
……
房間裡,聽到關門聲的楚鷺緩緩站起來。
她從行李箱中拿出了自己的芭蕾舞裙,用房間的音響放起了《吉賽爾》。
輕快悠揚的節奏響起,她緩緩閉上眼睛,伸出手,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我們不做傑克與露絲。”她輕唱道。
“你是阿爾伯特,我是吉賽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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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5日,淩晨:00:37
卡修跟陸天兩人終於到了廣播室,陸天踹門,卡修站在他身側。
這扇門一打開,旁邊的燈卻不知被誰按滅了。
勁風襲來,陸天被反應極快的卡修揪著領子倒退了半步。
在他們麵前,門猛地被關上了。
“不要進來。”於天和的聲音自門內傳出,他大喘著氣,虛弱地道,“陸天……彆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