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江陵懶懶地說,“反正在也不是我能打得過的,得看這位,和那位——”
他往前指卡修,然後往上指得蓮——
手指才往上挪,“轟”得一聲,天花板上多了個洞。
穿著曙光製服的白景珩一躍而下。
砸到了江陵身上。
陸天:“……”
於天和:“……”
看不見的黑發青年歪歪頭。
白景珩:“嗯?”
他怎麼沒感覺這個位置有東西?
“因為老子就是玩隱蔽的!”江陵幽怨的聲音從地下飄上來,“你快點讓開。”
“抱歉。”白景珩乾脆利落道歉,往旁邊挪了一步。
他頓了頓,沒明白江陵怎麼知道他意思的。
宛若貞子的青年從陰影中爬出來,漆黑而大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白景珩。
“我怎麼知道的?看你微表情看出來的,畢竟我周圍全是冰山。”
江陵幽怨地道:“主任啊、卡修啊、我舍友也是個冰塊,張開就知道數據數據——你們知道我怎麼過來的嗎?”
“考試掛科會被主任罰。”陸天旁邊,卡修輕聲說,“至於他舍友……是個耗電很快的仿生機器人,為了節約電才減少開口。”
“為什麼耗電很快?不能換嗎?”陸天摸不著頭腦,換電池難道不是很容易嗎?
卡修冷笑:“因為他晚上夢遊練習暗殺,把他舍友的核心電源給切碎了,現在還在為謀殺未遂補償。”
陸天:“……”
晚上睡覺還能這麼高危!中央異能學院不愧是你!
不過,陸天也敏銳注意到,在江陵出現後,卡修緊繃的情緒放鬆了許多,像是炸毛的黑貓緩緩放鬆了拱起的背,尾巴都放下來了。
……這就是同伴的安全感嗎?
“殺手的事情怎麼能叫謀殺呢!”江陵扯著嗓子道,“我有在好好養他的核心能源了,到時候就還給他……”
他說著摸了摸自己的頭頂,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
白景珩身子一繃,莫名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這裡就響起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啊啊啊啊!我的能源苗苗!”
……
瘦弱的青年趴在地上,濃密烏黑的頭發散落,他哭得非常傷心,肩膀一聳一聳,悲痛欲絕的情緒表達得淋漓儘致。
“我好不容易養了兩年啊嗚嗚嗚,才孵出兩厘米嗚嗚嗚……竟然被壓扁了……”
他緩緩抬起頭,朝白景珩扭曲爬行,直接抱住了他的腿,哭聲幽怨如泣如訴:“你還我孩子!”
白景珩沉默了數秒。
“怎麼了?”卡修偏了偏頭,“對了,我還不知道,剛剛誰來了嗎?”
陸天:“是白景珩隊長,曙光的支援到了。”
卡修:“哦,沒認出來。”
白景珩:“………………”
急衝衝趕過來的白隊長,突然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簡直是個錯誤。
最後是被江陵吵到忍無可忍的卡修上去一刀,前者一個鯉魚打挺躲過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
“走吧。”變臉極快的江陵率先往前走去,隻是回頭瞪了白景珩一眼,“……等收拾完這個詭異,我再找你算賬。”
他話說著,身子微屈,雙刃匕首出現在他手中,自身氣息變得極其微弱。
陸天走著走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江陵的潛行能力那麼強,強到白景珩找坐標的時候,甚至沒發現那裡有人。
卡修是怎麼把他給準確砸出來的?
*********
9月15日,淩晨:00:42
甲板上的混亂不僅沒有隨著曙光眾的來臨停歇,反倒越演越烈。
在察覺到普通人的複製體並無戰鬥力後,詭異很快采取了精兵戰略,將他們自身的複製體挨個投入。
淩晨燈光不顯,乍一看過去,穿著曙光製服的人影全然沒有任何問題。
但真當將後背托付,等來的隻有“隊友”毫不留情的一刀!
玉衡小隊一共五名隊員,隊長異能為B級,控水,曙光將其派過來,也是指望在有主場優勢的情況下,儘最大可能針對詭異。
而在此刻,這能控水的異能,卻像是個催命符。
越來越多的複製體模仿著她的異能、她的話語,甚至還朝她的隊員下命令。
“X的!”玉衡隊長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全體都有!老娘沒有命令!自救並救人為主!”
她控著水做的鞭子,對著麵前自己的複製體就是一鞭,邊打邊罵:“你這死詭異撒泡尿看看自己哪裡配得上老娘的臉!啊↑!”
“隊長!”白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最上麵的甲板有人!”
下一刻,隻聽見“啪”得一聲,燈光灑下,恍若白晝的燈光將甲板照的通亮。
玉衡隊長條件反射往陰影處一滾,才抬起頭,發現最上層的甲板人頭攢動。
為首的幾個成年人,將第一天露天宴會的大燈綁在了欄杆上,見下方人往上看,零零散散地“加油”之類的話響起。
他們身後還站著其他人,相同點是手中都拿著個小瓶。
負責去找普通人救援的隊友,黃雞鬱悶的聲音在耳麥中響起:“隊長,你敢信,我們才上來就發現人員整合都被一個小姑娘搞定了!”
“她不知道哪裡搞來一堆對詭異有克製能力的熏香,挨家挨戶敲門,把所有人都集中在頂層了!”
“不知道詭異是不是怕了這熏香,似乎沒找上來。”
玉衡隊長皺了皺眉:“行,那下麵就交給我——你彆放鬆警惕,篩查詭異本體,彆被渾水摸魚了!”
【哦哦哦!玉衡姐姐好颯!這張嘴我真的愛了!】
【說起來為什麼玉衡小隊的就叫玉衡?我看白隊就叫名字啊?】
【這也是玉衡姐姐定的規矩,她覺得喊名字浪費時間門,就直接“賜”了隊友代號,自己直接用隊名。】
【白雲黑土黃雞水母,草哈哈哈,還挺順口!】
【六,我感覺我好像看到玉雙了(幻視)】
【我去我也看到了!為什麼人家大學生的暑假這麼刺激!!】
【???這姐妹也隻打高端局?】
【不得不說,這種大佬在下麵打,菜雞在上麵應援的畫麵,真的又搞笑又感動。】
【隻有俺想知道,那熏香量產嗎?】
其實不是詭異怕了熏香,沒去找剩餘的普通人,而是卡修等人全都在下層,杜若雪自然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當然現在,她被安十遇堵在了角落。
“……小弟弟,你不去避難,在這裡做什麼啊?”杜若雪露出溫婉的笑,“是找不到家人了嗎?”
“彆裝了。”
栗發少年抱胸而站,嘴角的笑嘲諷清晰:“你就是詭異吧?”
杜若雪笑容一僵:“我聽不懂。”
“我不跟你扯皮,我隻要你幫我達成一件事。”安十遇不耐地打斷了她的裝傻。
“我哥哥也在這艘船上。”他琥珀色的眼眸閃爍著冷厲的光,“我要求你把我們的身份交換過來。”
“完完整整!”他一字一頓地道。
杜若雪一怔。
這種雙向的身份替換,她其實沒有實驗過,但隨著現在能力的增長,似乎也並非全無可能。
問題是,安十遇怎麼知道的?
杜若雪的眼中染上了忌憚。
讀取記憶的能力放出,卻像是碰上壁障般被反彈回來。
栗發少年速度極快,他單手插兜,另一隻手卻猛地扼住了杜若雪的咽喉,將她死死抵在牆上。
安十遇無視她驟然變化的全黑眼眸,隻是勾起嘲諷的笑:“楚鷺小姐還在房間門裡等你,你確定要跟我在這裡拖延時間門?”
杜若雪的臉色極為難看,她終於失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僅知道這個,還知道,你知道卡修的弱點是他記憶中存在的那個搭檔。”
安十遇道:“你知道它變成了詭異,藏在卡修的影子裡,並且利用玉雙讓他更虛弱,虛弱到無法顯現顯形。”
“你原本的計劃是潛入學院,卻選錯了對象,後來又萌生退意,想要斬草除根、一勞永逸。”
“所以你想利用梁七刺激卡修,讓他露出破綻。”
“但你怎麼也沒想到,卡修會在那些人的勸說下蒙上眼睛。”
杜若雪的表情徹底扭曲了,她又驚又怕地看著栗發少年,像是在看一個魔鬼。
“你會預知?!不!你是全知!”她顫聲道,“怎麼可能……”
“總之,我會幫你扯下卡修的黑布,在這之前,你必須做到我的要求。”
栗發少年鬆開她的脖頸,漠然道:“我不要求你交換我們的記憶——其他的一切,你都必須完完整整給我換過來。”
他說罷轉身離開,隨手撥通了個電話,仿佛絲毫不在乎會被偷襲,或者說,他已經壓住了詭異的軟肋。
杜若雪癱坐在地上,指甲嵌入掌心。
一截觸手自紅毯下迅速向前爬行,不遠不近地跟在栗發少年身邊,走過一個拐角,進入門內。
它聽見了——
“路老師,詛咒真的能順利解除嗎?”
安十遇的聲音緩了下來,多了些迷茫:“安十初竟然這麼巧地出現在船上……”
“還是以那種形式。”
溫柔含笑的聲音在信號不良的沙沙聲中響起:“阿遇,相信我,我不會騙你。”
“一切——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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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甲板上剪除詭異分體的眾人驟然注意到,詭異的攻擊在瞬息間門狂暴了起來。
他們不再像開始的消耗戰試探,而是想要一鼓作氣將他們都搞死在這一樣。
幾瓶藍色的熏香砸到地上,卻沒有讓詭異步伐後退半步,反倒更加不死不休地撲上來。
“隊長!”曙光隊員手中的靈能彈都射空了兩輪,他扯著嗓子喊,“這死東西搞不乾淨,得找本體!”
“老娘知道!”玉衡隊長咬牙切齒,一腳將長著自家隊友臉的詭異踹翻出去,怎麼看都有種泄憤的味道。
“你是瓜皮嗎!但我們撤了誰負責牽製?”
與其說他們在這“浪費時間門”,倒不如說,在與白景珩上船的那刻,分工合作就開始了。
實力中等且不了解現狀的他們,最好的方式就是保護普通群眾撤退,並且牽製詭異分體,給白景珩、及學院那幾位騰出逮本體的時間門。
隻要再堅持一段時間門,火力加速開過來的郵輪把群眾接走,他們的牽製才算得上成功。
但這具體時間門,有待商榷。
玉衡隊長一個鷂子翻身,躲過詭異甩來的水鞭,旁邊卻又傳來一道破空聲,她臉色一變,手臂條件反射擋在眼前。
身後傳來了後勤成員水母的聲音:“哎!小弟弟!避難在上麵——”
“砰!”卻聽見一聲槍響,極驚險地自她手肘擦過,甚至讓她感受到了痛意。
眼前的詭異炸成了一朵血花。
如果不是玉衡抬手擋了一下,她也要淋一場血雨。
……這是一種什麼強度的武器啊?
玉衡驚疑不定地回過頭。
“對不起,我隻是想來幫忙……”
身後,手中端著有手臂長的衝|鋒|槍,栗發少年語氣怯弱,像是誤入狼群裡的小羊羔:“沒有添亂的意思。”
玉衡險些腦子轉不過彎:“你——”
“能先讓你的隊員不要動嗎?”少年琥珀色的眼眸真誠,清澈見底。
但他白皙的手指卻撫過了槍側,玉衡聽見了清晰的一聲“哢噠”聲——
她條件反射喊:“全體都有,原地不動!”
流瀉的子彈猶如夜空劃過天際的流星,在半明半暗的甲板上交織落下,一朵朵血花綻開,濃鬱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場景。
熾熱的彈殼落到滿是黏液的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在這瞬間門,仿佛一切都被按下了慢放鍵。
栗發少年拂過滾燙的槍聲,朝呆滯的眾人露出靦腆又膽怯的笑容。
“對不起……可能嚇到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