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餘煜手中的茶杯在那一瞬間被他打撒了, 灼燙的茶水澆在他的手背上,帶來一陣陣如同火燎過一般的疼意。
這樣的熱意似乎也蔓延上了姬餘煜的臉頰,令他變得羞窘, 慚愧。即便表麵上偽裝的再怎樣平常, 心裡卻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無恥。
他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應。
聞姣站起身, 走到姬令清的身旁,任由男子挽住了她的手臂。她輕聲細語的與他說話,在姬令清的要求下,與他離開了房間。
姬餘煜坐在原地,他的衣袖也被茶水打濕, 變得一片狼藉, 仿佛被隨意丟棄的抹布。
在即將走出餐廳時,聞姣回眸看了一眼大廳,姬餘煜沒有跟上來。身旁的男子突然揪住了她的衣袖, 像是有些沒有安全感一樣,將自己的身子更緊的依偎在她的身上, “姣姣, 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快點回家吧。”
姬令清的臉色蒼白, 額角滲著薄薄的冷汗, 他仰起頭, 流露出了某種過分脆弱又黏人的姿態。
這幅與平常迥異的模樣,讓聞姣擔心了起來, 她不再在意有關姬餘煜的事情,攬住了男子的腰,攙扶著他坐上車。
“小水,哪裡難受, 我先帶你去醫院看看。”女生眉眼間浮現出淺淺的擔憂,她微蹙了眉,天真的以為他是真的身體難受。
姬令清眨了眨眼,烏眸浮現起了一層濕潤的霧氣。他更緊的貼在聞姣的身上,安全帶緊緊的禁錮住他的上身,將衣衫勒出了錯亂的痕跡,“姣姣,我小腹有點疼,你幫我揉揉吧。”
他牽住了聞姣的手,眉眼微垂,泄露出幾分羞赧。他將女子柔軟的手心按在了自己的腹部,白皙修長的脖頸蔓延開大片的紅。
聞姣輕輕揉按了一下,掌心處的肌膚猛得緊繃,她聽到男子唇瓣中溢出的輕.吟,他微微張開唇,似乎因為忍耐不了,而開始用口來呼吸,“姣姣,很舒.服。”
聞姣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她突然發覺,車內的溫度似乎有些高。姬令清摟住了她的腰肢,男子的下頜搭在她的肩上,覆蓋在聞姣手背上的掌心下壓,“揉一揉,我會舒.服很多。”
男子在聞姣的耳旁輕聲說道。
勒緊的安全帶幾乎讓姬令清感覺到了些許的疼意,可他卻忘記了自己可以將這個禁錮解開。
他感覺到聞姣緩慢的環住了他的腰,另一隻手溫柔的繼續揉著他的小腹。
姬令清的眼尾又浮現起了一抹豔色,他被揉得渾身都變得軟綿綿,他依舊迫切的想要貼近聞姣,要將身體的每一寸都與她緊密相貼。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夠驅散他心中的空虛與不安。
姬令清嗅到了女子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像是逐漸融化的雪,為他帶來了一陣陣無法真正擁有的恐慌。還不夠…姣姣…
姬令清在不經意間,觸碰到了車內的按鈕,車窗慢慢降下,他在迷茫恍惚中,視線對上了遙遙站在車外的姬餘煜。
姬令清有一瞬間,升起了身為兄長的慌亂,被弟弟目睹了糟糕的情態,讓他從心尖泛起羞恥。可女子依舊輕輕揉著他的腹部,可恥的情.潮蔓延至全身,讓他的手腳酸軟,磕碰中,他咬到了自己的舌尖,淚水落下來。
聞姣手中的動作停下了,淺淡的梅香與她的信息素糾纏在一起,逸散在逼仄的車內。“很疼嗎?”
聞姣依舊以為,是他吃得太撐了,或是吃壞了東西。女子湊近他,在姬令清失神的眼眸中,輕輕吻在眼瞼下,眼淚落下的位置。
梅香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鬱了,姬令清屏住了呼吸。他看向車窗外的男生,放鬆了身體,手臂攀上了女子的肩。
似乎有那麼幾個瞬間,他在心中想,看清楚吧,所以,不該有的心思在現在埋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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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研究院內,聞姣有些癡迷的注視著存放在玻璃展櫃後的幾台在役的機甲。
這裡的機甲並非民用的低劣淘汰品,也不是學院對抗賽內準備的退役機甲。
帝國最前沿的科技結晶就展現在她的眼前,這裡的學生在將來都會是進入帝國研究院,將這些機甲迭代升級的珍稀人才。
褚淩教授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帝國人的壽歲在人類分化為ABO六種性彆之後,就得到了一定的延長,普遍在150歲至200歲之間。一些皇室貴族經過細心保養後,更是有可能存活至300年的高齡。
因此褚淩此時看起來依舊顯得很年輕,頂多是三十多歲的模樣,頭發依舊濃密烏黑,臉頰上也並沒有遍布著溝壑與皺紋。
教授對待聞姣十分和藹,他領著聞姣觀摩了校方中存放的新式機甲,向她講解了一些淺顯的理論,帶著她認識了師兄師姐。
女生如癡如醉的看著機甲的拆解視頻,亮晶晶的眼眸像是注視著什麼心愛之物。褚淩教授站在聞姣的身後,有些悵然的看著站在玻璃前的女生,他在這一刻仿佛見到了很熟悉的身影,逐漸與聞姣重疊,而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時間過去的太久,有些人就被輕易的遺忘了。
褚淩注視著她,終於輕輕開口,“我之前不知道,原來你是虞景的孩子。”
聞姣沒有轉過身,但她似乎肩膀微微僵硬了一些。
“你的父親,之前是我的學生,怪不得你能夠擁有這樣的機械學知識儲備,原來是他在教你。”年老的人,回憶過去時也總是容易感傷,“你的父親,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可惜了…”
聞姣回過頭,女生的臉上揚著柔軟的笑容,她孺慕的看著眼前的人,“我知道,父親和我提過你,老師。”
褚淩教授在二十幾年前,就已經是發表過數篇高端論文,推動機甲技術革新的知名機械師了。他被特招入帝國的研究院,而他在進行自己的本職工作外,還願意將自己的知識傳授給下一代,多年持續在莫迪洛維學院任職教授,保證了帝國從事機甲研究的人才數十年不斷代,為帝國研究院不斷輸送著新鮮血液。
他顯然是一個很值得崇敬的人,任何想要從事機甲製造業的機械師,都以成為他的弟子為榮。
虞景也不例外,哪怕他已經頹廢的待在厄裡倪厄斯城區,那雙曾經隻接觸精密儀器的手開始製造起為了生活而不得不接下的機械設備委托。
他也依舊為自己曾經是褚淩教授的學生而感到自豪。那些每次回憶都代表著撕裂開傷痛的過往,有他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徽章。
虞景其實並不常與聞姣說起他的過去,他每一次透露出的有關過往的光景,幾乎都是他無意中說錯了話泄露出來的。
於是聞姣就是在這樣近似於拚圖一般的拚湊過程中,窺探到了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
虞景其實有的時候,很樂衷與和聞姣互相傷害,他擁有著omega的敏感,情緒也總是尖銳,稍有不順就會陰陽怪氣。在聞姣違逆他,反駁他,或是因為年紀小而學不會東西時,虞景會說他教不了她,說她蠢笨,說她自以為是,說也就隻有自己的老師褚淩那樣的人才不會被她氣死,說她要是在莫迪洛維學院就讀,一定入不了褚淩的眼之類的話。
也許是為了氣虞景,也許是想要更貼近父親的生活。聞姣在下城區通過各種途徑,知道了特招入莫迪洛維學院的方法。她通過[斷流]得到了第一筆資金,用改良修理機械設備的能力積攢下了一定的資產。聞姣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和財產打通了一係列附加的關卡,得到了進入上城區的通關碟,居住地址,公民證件,隻需要等待參加莫迪洛維學院的特招考試。
她對虞景認真的反駁,她會讓褚淩注意到她,收下她,成為褚淩教授最優秀的一名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