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益民超市比平時繁忙了許多,平日裡隻需要兩名售貨員即可,現在張蘭芝要親自過來幫忙才行。
前來光顧的顧客絕大多數都是本小區的居民,其中不少人都相互認識的鄰居。
“趙姐,四季豆要不要來點,剛送到的,新鮮著呢。”
“棉拖鞋嗎?在那邊,一直往前走就能看到。”
“這幾天太忙了,沒時間去棋牌室,等忙完這幾天再去跟你們搓兩把。”
“我們家小言要上春晚了,到時候可要記著看啊。”
整整一上午,張蘭芝迎來送往,忙的不亦樂乎,臉都快要笑僵了。
按說許立言現在已經混出點樣子了,他們夫妻倆可以真正的過上退休生活了,不過在他們的觀念中娛樂圈終究是不太牢靠,經營這麼一家超市好歹是個托底。
當初許立言要去當練習生的時候他們不同意,卻也沒有極力反對,正是因為他們還有這麼點家底,即便許立言混不出個二五六來,至少將來買房結婚過日子總是沒什麼問題。
很多時候,夢想是需要金錢支撐的。
細數當下已經成名的藝人,尤其是選秀出道的藝人,一般來說家庭條件都不會太差。
忙碌的間隙,張蘭芝來到櫃台前喝了兩口水,一扭頭就看到一個跟她年紀不相上下的女人走了進來,這是住在他們家樓下的鄰居,名字叫胡小苗,平時張蘭芝都稱呼她胡姐。
胡小苗一手牽著一個三四歲,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兒,身後跟著的是一個六歲左右的小男孩兒。
“胡姐,出來遛娃啊?”張蘭芝放下水杯,笑臉相迎。
“老白在家裡跟朋友談事,倆小東西在家鬨騰的很,我帶出來轉轉。”
胡小苗口中的老白是她老公,倆小東西正是她帶著的一對孫子孫女。
“小孩子嘛,現在正是鬨騰的時候。”張蘭芝道。
“可不嘛,家都快被他們拆了。”胡小苗這麼說著,卻是一臉寵溺的表情,低頭輕輕拍了下倆小孩兒的腦袋,“去吧,喜歡啥就去拿吧,不許拿太多啊。”
兩個小朋友嘰嘰喳喳的衝向貨架挑選自己喜歡的零食跟玩具,胡小苗繼續跟張蘭芝閒聊。
“鬨騰歸鬨騰,有他們倆在家啊,家裡一下子就有了人氣兒,熱鬨的很,要不然我跟老白平時吃完飯就剩大眼瞪小眼兒了,時間長了吧,總覺得對方哪哪兒都不順眼,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架。”
“你跟你們家老許是不是也這樣?”
“我跟你說啊,彆看這倆小東西這麼小,可懂事了,昨天我做飯切到手了,一個著急忙慌去給我拿創可貼,一個掰著我的手指頭可勁兒吹,還不停的安慰我“奶奶不疼,奶奶不疼”,當時我的那個心喲,為了他倆少活幾年我都願意。”
“......”
胡小苗聊起自家這對孫子孫女沒完沒了。
張蘭芝對這個話題沒多大興致,卻也隻好陪著笑臉偶爾附和一聲。
兩個小朋友很快就抱著一大堆零食跟小玩具回來了,胡小苗結了賬,帶著他們離開了超市。
張蘭芝目送他們走遠,看著跟她年紀相當的胡小苗已經當奶奶了,子孫承歡膝下,她心裡難免還有些羨慕,酸溜溜嘀咕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天天業主群裡曬娃就算了,有事沒事還領著到處顯擺,孩子再好又不是你生的,有啥好顯擺的。”
櫃台裡麵的售貨員聽到後,笑嗬嗬說道:“張姐,你也催催小言抓緊時間給你生一個帶著玩啊。”
張蘭芝雙手環抱,賭氣似的說道:“等他回來我就跟他說,生一個怎麼行,必須給我生一窩!”
......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就到了年三十,除夕夜。
北方很多地方沒有什麼節日是一碗餃子打發不了的,況且許家今年就他們兩口子,每人一碗餃子就是年夜飯,吃過飯後,幾年沒看春晚的兩口子便坐在客廳守在電視前等待著今年春晚。
往年除夕夜,張蘭芝會出去打兩圈麻將,許誌文會找幾個朋友一起喝點小酒吹幾個小時牛逼。
今年不一樣。
雖說他們早就看過許立言在舞台上表演,但這次的意義不一樣,登上春晚對他們而言是一件“光耀門楣”的大事。
外麵不斷傳出一陣陣劈裡啪啦的炮竹聲,遠處綻放的煙火將夜空描繪成一幅幅絢爛多彩的畫卷。
電視機播放的是新聞聯播的聲音。
張蘭芝嗑著瓜子心不在焉的盯著電視畫麵,許誌文則泡了壺茶,坐在旁邊同樣意興闌珊。
時間一點點過去。
張蘭芝嗑瓜子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扭頭問道:“你有沒有感覺咱家有點冷清?”
“還真是,往年小言在家的時候還沒這感覺。”許誌文微微一怔道。
“我現在有點後悔年輕的時候為啥不多生幾個,那樣的話,逢年過節家裡還熱鬨點。”張蘭芝感慨道,隨即像是想到什麼,遲疑了一小會兒又出聲道:“要不......咱們再試試?”
“試什麼?”
“再生一個。”
“咳咳!”許誌文一口水沒咽下去被嗆的麵紅耳赤,邊咳邊道:“快五十的人了,你說點有用的吧。”
快五十的年紀彆說早就沒了那份心思,即便有那份心思也有心無力了。
“快五十咋了?五六十還能生的又不是沒有,現在醫學多發達啊。”張蘭芝道。
許誌文早已經習慣了她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沒搭理她,暗暗吐槽了一句:“真是不著四六。”
許立言怕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這個大號明明發育的這麼好,老媽竟然還尋思著要練個小號!
老公顯然是指望不上了,看來也隻能指望著兒子儘早給這個家開枝散葉了。
張蘭芝打算自力更生的想法隻好就此打住,靠在沙發上暗自思量,直到新聞聯播結束的聲音響起才收回思緒,問道:“兒子幾點出來呢?”
“九點半左右吧。”許誌文回道。
“還有倆小時呢,我先去棋牌室轉轉,晚會兒就回來。”
張蘭芝起身取來羽絨服套在身上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