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聲聲驚呼,很快老天師回來了的消息如同颶風過崗一般席卷了整座龍虎山,也間接壓下了張龍一的熱度。
但是張龍一知道,這件事並未結束。
一想到自己之前自己在天柱峰上的慷慨陳詞,他不禁臉色扭曲起來。
“啊!啊!啊!義成子!我焯你馬!”
嘴唇因為激動而被咬破,一縷殷紅的鮮血滴答滴答掉落在了潔白的大理石鋪就的地麵,分外顯眼。
大袖一拂,張龍一頓時化身桌麵清理大師,將桌上的筆墨紙硯一掃而落。
啪,噠,砰,嘭。
其實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失敗被展覽。
“我真傻,真的,我怎麼會相信那個蠢女人的話,這就是一個局,一個讓我張龍一站到台前故意布下的局。”
滿地狼藉中,張龍一癱坐在地麵中央,披頭散發,雙目通紅,此刻的他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有人搭好了台子,就等著他往裡麵跳。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名溫婉的女子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
“龍一…..”
“蓉兒,你來了。”
“難得你和張門慶師兄辦事的時候還想著我,還叫那麼大聲。”此刻的張龍一拍了拍地麵,示意張蓉兒過來坐。
因為之前太過激動,其門牙的齒縫間還殘留著一縷縷血絲,長發覆麵,笑容好似惡鬼,瞧上去無比瘮人。
哪怕是張蓉兒望著此刻的張龍一也不禁心中發毛。
“龍…龍一,現在…咱….咱們們怎麼辦啊。”溫婉女子自知理虧,有些結巴的輕聲說道。
望著麵前這張清純臉蛋,張龍一不禁想到了留影玉上的汙言穢語和那翻飛的如墨長發,以及那被白色逐漸侵蝕的眼眸。
啪!
他一記巴掌又狠又急的扇到了溫婉女子的臉上。
“你問老子怎麼辦,老子現在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不是說張門慶真君修為,有人在旁窺視,定然不會毫無察覺嗎?看那些留影玉,彆人都快懟你們臉上了。”
“你踏馬讓老子覺得惡心!”
將溫婉女子打得淩空旋轉三圈之後,張龍一仍不解恨,一記爆肝拳之後他竟是開始對著倒地不起的女修開始用腳狠踢起來。
正所謂開2.0T的腳從不辦1.4T的事,真人境修為的張龍一也打不出煉氣化神的勁道,一時間地麵上人影的哀鳴也漸漸低落了起來。
嘭!
就在此刻,大門陡然打開,門外出現一名道人身影。
“夠了,張龍一,你真想打死她嗎?”
“張靈嶽如今破限有望,張蓉兒師尊是他最寵愛的弟子,伱還想要陰龍丹的話,現在就給我馬上停下。”
“爹!”
“不要叫我爹,爹的麵子都被你丟儘了,你連一個女人都管不住,真是讓人失望。”
“收拾一下,吾之愛徒齊龍虎將老天師接回了龍虎山,天師決定大賀三天,吾龍虎山一門雙破限,更有一人已然走在破限之路,此乃天大喜事,今日的晚宴你和張蓉兒收拾一下,必須出席。”
提起齊龍虎,元虹真君臉上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自打他收那憨厚青年為徒後,就感覺流年不利,他內心也是犯起了嘀咕,這才順水推舟,打發其外出遊曆。
結果破案了,他的愛徒竟然將消失已久的老天師張濟世給接引了回來,而且因為齊龍虎之故,回歸的老天師對他們這一脈格外親善,竟是打算於他們天璿峰長住。
這對逐漸式微的他們這一脈簡直如同一劑強心針,就連宗老都親自誇讚他元虹收了一個好眼力,賞賜了他諸多寶貝,叮囑其對齊龍虎要好生培養。
福運之說虛無縹緲且變幻莫測,如同日月消長,但是卻真切存在。
修行界自古便有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之說。
既然齊龍虎沒有問題,那麼根據控製變量法,真正的黴比顯然已經出現了。
望著如同瘋魔的張龍一,元虹真君的眼眸當中閃過一抹幾不可察的厭惡。
看來他之前都錯怪齊龍虎了,自打自己好大兒修行陰五雷出關之後,自己天璿峰一脈便黴運連連,看來….
一時間,元虹真君竟是動了讓張龍一搬出天璿峰的念頭。
就在今日,他老木發新枝,新納的一房側室竟是傳出懷了身孕,是個男丁,明年他將又有添丁之喜。
“爹!”
望著張龍一的慘狀,多年父子,元虹真君終究是沒能狠得下這個心,他長歎一口氣道:
“龍一,我知道你委屈,可惜形勢如此,哪怕假戲也得真做下去。”
“今日參加完老天師回歸的賀宴之後,你便長呆在天璿峰,哪裡也不要去了。”
“我知道你外麵搞了一個組織,以人之生魂陰氣加速陰五雷的修行,這個也不要再弄了。”
“你得罪了義成子,此人睚眥必報,修為強大,離了天璿峰,爹怕是護不住你了,現在不知多少人想要拿你之人頭向義成子請功,以求進身之階。”
“哪怕是吾龍虎山,或許也有人想要拿你人頭換去與那義成子了結恩怨也說不一定。”
見張龍一仍是一言不發,一副不人不鬼模樣,元虹真君再度一
歎,繼續苦口婆心的教誨道:
“那留影玉一事,醉翁之意不在酒,有諸脈影子在背後,這是一次警告,龍一,你和地上的那個蠢貨都太大意了。”
“不過此事諸脈既然是讓義成子爆出來,便說明還有轉圜餘地,你忍上一段時間,想來諸脈也不會揪著不放,其餘的事情,你….你便不要多想了。”
深深的望了父親一眼,張龍一想起了今日心腹的傳話,自己父親之前納的側室有了身孕,他明年又將有一個好弟弟。
這一刻,張龍一忽然間不知心中哪裡來的一股力量,竟是抑製住了自己心中的戾氣。
他麵無表情的起身,躬身道:“孩兒曉得了,一切依父親所言。”
“今晚天師賀宴,孩兒和地上那個賤人一定出席。”
“如此便好,龍一,爹知道你素來要麵子,這樣吧,爹讓齊龍虎求一下天師,張蓉兒一事畢竟不光彩,讓龍虎山弟子不得再討論此事。”
“爹再去斡旋一番,想來諸脈背後之人也會點到為止。”
“多謝爹。”
終究是自己兒子,見張龍一如此懂事,元虹真君心中不禁也寬慰了幾分,他大袖一拂,吱呀一聲,大門再度合上。
兵貴神速,他現在就得去斡旋一番了。
望著緊閉的房門,張龍一冷漠的麵龐再度有了表情,他盯著元虹真君離去的方向,又掃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修,眼神當中流露出有如實質的怨毒。
“你們….你們都給我等著,哪怕將神魂賣給邪魔,我張龍一也定然會報仇雪恨。”
“你們欠我的,這是你們欠我的!”
指甲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甲再度滴落,張龍一起身,搓了把臉,一時間再度臉如平湖。
如今時刻,他隻能隱忍。
….
….
夜晚,無名小河,篝火旁。
粗大的木柴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空氣當中飄蕩烤魚的香味。
因為林蘿忽然間心有所感之故,離去的出使隊伍便在一處河邊安營紮寨起來。
熊熊火光當中,一人一喵此刻正在對著烤魚大快朵頤。
一尺長的小河魚,開膛破肚洗淨後,拿柴火烤上一烤,半焦不焦之時再放進邊上的油鍋當中先浸炸,再複炸,最後在精心調製的高湯底料當中涮上一會,撒上蔥花,美味得很。
“爹,孩兒有一事不知,你怎麼知道將那模糊的留影玉傳播出去,張龍一一定會上當啊。”
喵子一邊啃著小魚乾,一邊虛心的朝著易塵請教道。
正所謂殺人誅心,喵子跟在易塵身邊多時,自然明白張龍一跳出來一番賭咒發誓自證,更能將此事的藝術價值推到頂峰,但是它還是無法理解易塵為何如此篤定張龍一會上鉤。
“嘿嘿,喵子,這你就不懂了吧。”易塵瞅了一眼酒碗,喵子見狀立馬爪子捧著酒壇給其滿上,在喵子求知若渴的眼神當中,易塵這才悠然笑道:
“喵子啊,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以為之前爹向張虎一打聽那些情報是白用功嗎?”
“這樣吧,爹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