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回:勇家奴血撒褲帶街,俏寡婦產下遺腹女(1 / 2)

吉祥如意 暮蘭舟 4385 字 1個月前

第一回:勇家奴血撒褲帶街,俏寡婦產下遺腹女

在京城順天府西城,有一條寬廣的街道,住著張皇後的娘家人,人們把這條街叫做張皇親街。

當今弘治皇帝獨寵張皇後,後宮無妃,一夫一妻。愛屋及烏,為表示對皇後娘家的恩寵,弘治皇帝將張皇後的兩個弟弟都封了侯爵,壽寧侯和建昌侯,兩座賜造的侯府占據了整條街。

壽寧侯府是長房,張家祠堂所在,位居東麵,俗稱東府。

建昌侯府是二房,位居西麵,俗稱西府。

東西兩府的張皇親們過著呼奴喚婢、前呼後擁的奢侈生活,兩座侯府蓄養的家奴足有一千多人。

西府西麵的倒座房裡,有一百多家奴居住,因這裡有一口甜水井,上頭有個磚石壘砌的井亭、還用條石在水井上麵砌了四個井口,所以,這一帶的倒座房就叫做四泉巷。

四泉巷,井亭,此時正值盛夏,知了正撕心裂肺叫的聒噪,一陣陣聲浪仿佛要壓過熱浪。

井亭裡,兩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坐在小杌子上,麵前各有一個大木盆,臟衣服泡在盆裡,被孕婦按在搓衣板上揉捏搓洗,發出陣陣“嘭嘭”聲。

圓臉孕婦臉上的汗水如珠兒般墜下,她煩躁的將手中臟衣服往木盆裡狠狠一摔,說道:“怎麼這麼難洗,半天都搓不掉!”

一旁杏核臉、長相清秀的孕婦撿起濕衣服瞧了瞧,又聞了聞,“鵝姐莫急,好像是血漬,不好洗,再搓就把衣服搓破了,我去廚房拿點堿麵和白醋,化了這血漬。”

鵝姐原是農戶之女,八歲時遭遇災年,被侯府用一對大鵝買進來當丫鬟,順口叫她鵝姐。

婦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扶著高高隆起的肚皮,從小杌子上緩緩起身。

瞧著肚子,已經快臨盆的模樣。

鵝姐說道:“剛子家的,不著急,你慢慢走?,順便去我家裡,把炕桌上的桂花糕拿來,咱們一起吃——我肚子裡八成懷了個饞蟲,這早飯吃了沒多久,又餓了。”

這個被鵝姐稱呼“剛子家的”的漂亮小婦人,被買進西府當家奴時已經成年了,就是專門用來配小廝的——張皇親家東西兩府的小廝到了二十五歲,主人會把府裡到了年齡的丫鬟配給他們當老婆,比如鵝姐就被配給了鵝姐夫。

一來是為了滋生人口,家生子比外頭現買的用起來順手放心。二來是穩住這些成年的家奴,避免生二心,有了小家、生了孩子,把日子過起來,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拿捏在主人手裡,必定忠誠可靠。

那一年,西府的成年丫鬟不夠分了,男多女少,她是從外頭買來的,配給了看門護院小廝剛子,就都叫她剛子家的。

鵝姐性格爽利,體格強健,在家說一不二,當家做主,婚後還是稱呼她鵝姐,丈夫隨了老婆的名字,被叫鵝姐夫。

“可不是,我這裡也有個饞蟲。”剛子家的摸了摸肚皮,笑道:“月份越大,胃口越大,我昨天蒸了棗糕,拿來一起吃了再洗衣。”

過了一會,剛子家的把桂花糕、棗糕、一壺粗茶、兩個粗陶茶杯,並堿麵團和白醋都裝在竹籃裡,回到井亭。

鵝姐將堿麵塗在汙漬上搓洗,衣服上那塊“烏雲”很快變淡了,再把衣服平攤在搓衣板上,淋上一些白醋。

等待“烏雲”徹底消散的空擋,鵝姐和剛子家的一邊聊家常,一邊分享著零嘴。

剛子家的給鵝姐斟茶,問道:“衣服好大一塊血漬,難道是鵝姐夫在上次爭地時,和慶雲侯府的家丁打架受傷了?怎麼沒聽我們家剛子提起?”

慶雲侯周壽,是已故周太皇太後的弟弟——也就是當今皇上的大舅公。

京城郊外有五百頃田地,慶雲侯府和西府建昌侯府都說是自己的,爭執不下,兩府的管家帶著各府家丁們談判過幾次,管家們動口,家丁們動手,都不肯退讓。

慶雲侯是皇帝的大舅公,建昌侯是皇帝的小舅子,都是皇親國戚。

論理,慶雲侯輩分高,但他姐姐周太皇太後畢竟已經薨逝了,人走茶涼。建昌侯輩分低,但親姐姐張皇後獨得皇帝恩寵,所以兩家算是勢均力敵,爭地一直沒有結果。

到如今,是銅盆撞了鐵掃帚——硬碰硬。

在四泉巷生活的都是西府負責看門護院的家丁,因而每次爭地談判的時候,護院們要在管家身後搖旗呐喊撐場麵,爭到臉紅脖子粗的時候,未免會打上幾架。

“反正不是他的血,他身上沒傷,估摸是鬥勇鬥狠的時候蹭上彆人的。”鵝姐咬了一口棗糕,讚道:

“真是香甜,你親手做的比外頭買的好吃——我早就叮囑你鵝姐夫,都快要當爹了,遇事先躲著,就讓那些毛頭小夥子衝在前頭唄。反正爭到的地都是主子們的,咱們當下人的,指甲蓋那麼小的土都沾不上。”

剛子家的咬了一小口桂花糕,拿著帕子擦了擦沾在唇邊的糕粉,麵露豔羨之色:?“鵝姐的話就是聖旨,鵝姐夫是必聽的。我家那個多說幾句就不麻煩了。”

“那必須聽啊。”鵝姐圓眼一瞪,“敢不聽?搓衣板伺候!要他跪到三更天!看他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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