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喝嗎?我覺得還行。”吉祥對著葫蘆瓶又喝了一口,強忍住惡心反胃的感覺,好像很喜歡喝酒。
最小的長生很佩服能喝酒的大哥哥,讚道:“吉祥哥哥好酒量,是個好漢!”
黒豚說道:“你以後混出了名堂,可彆忘了提拔兄弟一把。”
胭脂說道:“你少喝點吧,當心喝酒誤事。”
如意笑嗬嗬的磕著爪子不說話。
八月三十那天晚上,鵝姨特意回家一趟,看著吉祥把書童的青衣小帽皂靴淨襪穿戴起來。
吉祥是四泉巷最挺拔、最好看的小少年,這一套簇新的衣服穿起來,鵝姐甚至覺得整個西府她兒子最俊。
鵝姐叮囑道:“三少爺要騎馬去東府讀書,你最主要的差事,就是給三少爺牽馬,路上小心,可彆驚了馬。”
“明天你一早就去馬棚,把馬牽出來,把馬毛刷乾淨,站在二門外頭等著,我會親自送三少爺出來。”
吉祥說道:“您都交代一百遍了,這點活我還乾不明白?太小瞧我了。”
鵝姐又叮囑丈夫,“你早點叫他起床,盯著他把新衣服穿戴齊整,不得有誤!”
鵝姐夫忙不迭的答應。
次日清晨,鵝姐夫心裡一直惦記著,夜裡睡的淺,早早就起來了,把昨天剩的包子熱了熱,等吉祥吃飽了再去牽馬。
鵝姐夫熱好了早飯,看著天色差不多了,就去床房叫醒兒子。
床上沒人。
難道,這小子起得比我還早,已經去牽馬了?
可是,書童的全套新衣服,鞋襪都還在這裡啊!
這家夥半夜偷偷出走了!
九月初一涼爽的天氣,鵝姐夫愣是嚇得出了一身汗!
鵝姐夫趕緊敲響如意家的門,“吉祥又又不見了!”
如意娘和如意趕緊起床幫忙尋人,經過井亭時,如意嗅了嗅,“怎麼一股酒味啊。”
此時天已經亮了,四泉巷陸續有人起床來井亭打水洗臉做飯,看到井蓋上趴著一個人,正是消失的吉祥。
吉祥抱著一個已經空了的葫蘆瓶,滿身酒氣,臉色豬肝似的紅,顯然是喝醉了。
西府二門外,鵝姐帶著三少爺和兩個書童出了垂花門,見自家丈夫牽著一匹馬在外頭等著。
鵝姐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是你?吉祥人呢?”
鵝姐夫說道:“他……他昨天半夜偷了我的酒,喝醉了,這會子掐人中都不醒,如意娘在給他灌醒酒湯,我怕耽誤了三少爺上學,就牽著馬過來了。”
鵝姐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好像喝醉的人是她。
鵝姐夫牽馬送三少爺去東府讀書,鵝姐在花姨娘跟前請罪。
“……子不教,父之過。都是他爹沒教好,我回去一定把這對不爭氣的父子狠狠打一頓。”
花姨娘輕輕說道:“他還是個孩子呀,不懂事,一時貪酒誤事也是有的,彆難為孩子,教訓他幾句就得了,若改好了,再來不遲。”
鵝姐忙道:“這書童的重任,萬萬不敢交給這個混小子,三少爺金尊玉貴,若出了事,我們一家人擔待不起,姨娘另擇可靠懂事的小廝當書童吧,吉祥他不配。”
鵝姐盤算:吉祥丟了差事,她不可能丟啊,萬一吉祥再出錯,她必定自請出二門謝罪,以後全家喝西北風去?
少不得先保住自己的飯碗,再另外替吉祥謀劃前途。
花姨娘說道:“好了,彆打罵孩子,他不當書童,也是三少爺的奶兄,以後合適的差事先給他安排上。。”
到了下午,花姨娘親哥哥的老婆、花大嫂來了。
花大嫂說道:“……我打聽過了,吉祥確實是喝醉了,自從定了他來當書童,那小張狂勁,叫嚷嚷的四泉巷無人不知,自以為飛黃騰達,經常呼朋喚友請客大吃大喝,一時得意忘形,偷了他爹的酒喝醉了。沒想到鵝姐這麼可靠的人,生了個這麼不靠譜的兒。”
花姨娘那點疑心頓時消散了,歎道:“不是我不肯提拔她兒子,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居然在當差前一晚喝醉了。”
花大嫂忙道:“我的小兒子今年也有九歲,雖不像他兩個哥哥那樣會服侍三少爺,但牽馬還是可以的。不如,讓你小侄兒補了這個缺?”
都是自家人,花姨娘點了頭。
鵝姐本打算回去把這對父子好好整治一頓,臨走時聽說花大嫂的小兒子頂了缺,心頭的怒火頓時消了一半。
花姨娘的心,還是向著娘家人的,倘若吉祥當了書童,花家人會不會盯著吉祥的錯處?九歲的孩子,怎麼可能不出錯呢……
想到這裡,鵝姐有些心驚,也有些心涼。回到西泉巷,沒心情打罵父子,隻是要剛剛醒酒的吉祥跪搓衣板。
鵝姐夫心疼兒子,鬥膽說道:“他……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剛才發誓,此生都不沾酒,我們要相信孩子……”
不一會,鵝姐夫敲響了如意家的門,“如意娘,借你家搓衣板用一下。”
鵝姐夫拿著借來的搓衣板,跪在了兒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