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韃靼還想繼續,殷承玉策馬上前,朗聲道:“賀山已經連勝十五場,韃靼勇士這是眼見著單打獨鬥不是對手,想用車輪戰不成?”他語氣中帶著些許輕蔑:“雖然比武規矩並未規定不許車輪戰,但眼下天色不早,晚宴該開了,太師若是不服輸,不如明日圍場上再見真章如何?”
他一身銀甲坐於馬上,長發儘束在腦後,因在雪地裡待久了,眉間上都凝了冰霜,又添幾分冷冽。
阿哈魯與他對視數息,隻得忍下恥辱,做出大度模樣笑著說好。
賀山自然成了優勝者。
他提著刀歸位,神色有些疲憊,但精氣神卻極好。
隆豐帝找回了顏麵,心情大好,將人傳到跟前,要重賞:“你是哪路軍中的,先前怎麼從未見過?”
不等賀山回話,剛上了看台的殷承玉笑著替他答道:“父皇,賀山乃是山東一行招安的將領,歸京後事雜,兒臣竟忘了替他請封。”
聽說是山東之行招安,隆豐帝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這便是紅英軍的賊首。
因著殷承璋是“平叛”身死,他本能有些不喜對方。可賀山才為大燕掙回了顏麵立下大功,且就在剛才,他還金口玉言說了要重賞。
隆豐帝臉色幾番變化,最後看著神色激動的武將們,到底還是開口給了封賞:“既如此,那便封賀山為正四品威武將軍罷!”
說完看著太子麵上淡淡的笑意,他心裡多少有些不快。總疑心眼下局麵是太子有意為之,拂袖起身道:“時候不早,命人開宴。”
比武大勝,自然要飲宴慶祝。
賀山在比武場上大出風頭,已被一群武將們圍了起來,正在一碗接著一碗喝酒。
而往日裡十分高調的韃靼與瓦剌使團,這次卻是安靜了許多。韃靼使團傷了不少人,隻有阿哈魯和烏珠公主二人出席。瓦剌使團倒是到齊了,但今日在比武場上見識了大燕將領的勇猛之後,木巴爾也有些愁眉不展,有一杯沒一杯地喝著酒。
宴至半途時,先鋒軍回來報信,說白日裡前往圍場驅趕野獸的數支軍隊已經將野獸驅趕至中心地帶並封鎖了圍場,明日便可下場。
殷承玉出去檢閱,薛恕隨行在他身後。
殷慈光原本坐在殷承玉相鄰的席位,眼下見他起身離開,便也不再忍耐大殿中渾濁的空氣,起身離席,準備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文貴妃瞧見他離開的背影,朝身邊的女官使了個眼色。
片刻之後,便有個侍女端著酒壺來替木巴爾斟酒,借著彎腰斟酒的工夫,小聲對木巴爾道:“慈光公主飲多了酒不適,方才去了西麵的廊下透氣。”
“誰讓你來的?”木巴爾驟然抬眸審視著侍女,侍女卻朝他福了福身,又端著酒壺退了下去。
木巴爾遲疑片刻,到底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起身快步往大殿西邊的抄手遊廊追去。
在看台上坐了一日,晚上又被宴席上渾濁的空氣一熏,殷慈光又犯了咳疾。
他剛出了大殿,便咳得止不住,侍女擔憂他的身體,隻能先找了個背風處讓他坐下歇一歇。
殷慈光咳了好一陣子,方才啞著聲音道:“無事,你折回去,給我拿一壺熱茶來。我歇一會兒就好了。”
侍女心急,急急忙忙又折回了大殿。
尋過來的木巴爾正好撞見,認出了這是殷慈光身邊的侍女,眼神深了深,腳步更快了些。
殷慈光咳了好一陣,又吞服了自製的藥丸,才感覺好些了一些。
自從有了太子的庇護,他不再為生存日日憂慮,需要的藥材也都足量送來,他身體已經調養好了不少,咳疾也有陣子沒犯了。
許久不犯,再一犯起來,便有些來勢洶洶。
殷慈光正想靠在柱子上休憩一會兒,不遠處卻忽然傳來腳步聲。他抬眸去看,認出來人身份時,心就提了起來。
他站起身來,雙手交疊在腹前,行了個福禮。他並不知道木巴爾是專程來尋他的,隻以為恰巧碰上,打個招呼便能離開,
“公主殿下。”木巴爾回了個禮,卻並未離開,目光仔仔細細地打量他,流露出些許驚豔。
先前求娶這位大燕公主,是為了瓦剌大計。加上殷慈光一直垂著頭,他並未看清對方的模樣,隻覺得對方十分瘦削,比起他們草原上的女子來,實在過於孱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
但反正他求娶對方也不是出於喜歡,一個大燕女人,就是身份再尊貴。以後也不可能為他孕育子嗣,便是孱弱些也無所謂。父親已為他物色了合適的妻子人選,等度過這個難關,他便會再迎娶一位妻子。
這位大燕的公主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個象征符號。
可現在,他瞧著端莊站著的女子,廊下昏黃的燈籠光零碎灑落在他身上,使他看起來格外靜美。
他垂著頭,微曲的脖頸修長,脊背挺得筆直,交疊在小腹前的一雙手白而修長。
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秀美。
木巴爾見過形形色.色的美人,卻從未見過殷慈光這樣的。他的大燕話學得非常不錯,想起了一個詞非常適合他——空穀幽蘭。
他還未有過這樣的女人。
木巴爾忽然便對這位聯姻的公主起了興致。
他情不自禁上前了一步:“公主殿下的臉色不太好,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殷慈光退後一步,抬眸看他,語氣冷淡戒備:“本宮沒什麼不舒服,有勞小王子關心。”
說罷也不等侍女回來,便想先行離開。他敏銳察覺到了危險。
然而木巴爾卻並不肯讓開去路。
他體格生得高大,比起孱弱的殷慈光要健壯許多,輕而易舉便將人攔了下來。
“先前我曾向大燕陛下許諾,要讓公主看到我的誠意。公主若是有不適,不必將我當外人。”他再度逼近了一些,笑道:“方才來時,我看見公主的侍女往飲宴的大殿去了,也不知何時才會歸來,我的院落就在前方不遠處,不如公主隨我過去喝杯茶歇一歇。”
話語是在征詢,可他動作卻極為強勢,甚至想要來拉殷慈光的手。
殷慈光雖然一直扮做女兒身,卻何曾遭受過如此侮辱?
他白著臉退後一步,避開了木巴爾的手,掩在袖中的手因為怒意微微顫抖,卻還是極力維持平靜道:“小王子請自重。”
見美人麵有驚色,木巴爾越發興致高昂,正欲再進一步,卻不料殷慈光的侍女去而複返,急匆匆的上前來,喚了一聲“公主”,警惕地看著木巴爾。
多了一個礙事的人,木巴爾皺眉,隻得退後一步。
“走吧。”殷慈光垂眸不再看他,喚上侍女快步離開。
木巴爾留在原地,看著他惶急的背影,露出個誌在必得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大狗勾:裹緊我的小棉被,扒不掉嘿。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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