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有多餘的道氣波動,高浩卻凝聚前所未有的魂力。
魂禦和魂招看似一字之差,效果也都是回魂之術,實際上卻差彆很大。
一者乃聆聽亡魂述求,激發複仇執念,禦鬼之術;另者招魂複蘇,激發亡靈本能,操魂之法。
單從效果上看,魂禦的屍鬼強不了太多,根本比不上魂招數量龐大的幽冥天災。但屍鬼具備無限的成長可能,甚至能模糊生死的界限。
船翁長袖一揮,眼前畫麵不停變化,皆是鬼怪叢生的恐怖世界,然魂禦之道卻愈發明晰,高浩仿佛能夠感受到每一個屍鬼的意誌。
“死亡,有大恐怖!”
“若你沒有死過,你就無法理解屍鬼的怨念何在。”
清風徐來,他們回到草原,棺木散落遍地都是,碎骨無存,殘骸遭暴亂的虛空劫肆虐,所謂屍骨無存也就是這般吧。
高浩望著熟悉的棺材花紋,自然知曉這是誰的屍骨。
他自然清楚假死的危險,但麵對即將登仙的天命者,已是窮途末路。能破此局者,唯有他成就仙境。
天命者實在太穩了,穩到不願意出一絲差錯,哪怕他擁有巨大的優勢,依舊要把一切危險掐滅在萌芽中。
天羅影所言之死,對方根本信不過,還用了特殊的手段來處理高浩的屍體,讓他萬劫不複。
形體成了這般,在高浩的理念中,哪怕他是一位屍鬼道種,想以鬼魂形態複蘇,恐怕都辦不到。
本來他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接受一切後果,但在見到自己的屍身時,心頭難免悲痛。
“覺得自己已經看破紅塵,參透死亡?”
“不知多少人都是這般想法,等真正到死的時候,豈能沒點無法釋懷的情緒,豈能沒有遺憾之事?”
勁風狂躁,青草在不停後退,隻見天門敞開,內裡露出無限光芒。
卻在雲端角落,一座密閉牢籠,關押著重要的犯人。
青絲瀑布,妙曼流波,被困在金絲雲籠中的雲君,哪怕修為遭禁,依舊縹緲自在。
天羅暗影,鞍前馬後,點頭哈腰,完全看不出一方道子的風采,他在透露一些關鍵的秘密,以作投名狀。
熾熱炎爐,天火焚燒,下方放置不滅之焰,周邊儘是散落破損的鬼帳篷,早已被破了禁製。
魔教囚徒,天靈被釘下三根天釘,即使他是難以毀滅的魂焰,亦無法脫困。
萬魔象、邪影之翼、冥龍,這群道界最顯赫的究極兵種,被天人押著前往刑場,宣示天命的戰功;蜃樓、蠻荒嶺、雪巫塔、聖武殿、混沌城,凡是在地淵出現的勢力,皆被“邀請”來觀禮,膜拜天命所歸。
當然,過程不是那麼友善,甚至某些勢力前方還有堆積如山的同族屍體。
怨念已經足夠大,哪怕天人遍布空中,也有些鎮壓不住。
但隻要他們望向天門不停噴湧的仙氣,所有憤怒煙消雲散,隻剩無儘的恐懼。
高浩望著天門,冷冷道:“天命者到底想乾什麼?以他的身份,以他的積累,已經足夠升仙,何必這般?”
船翁同樣望向天門,奇怪的是,他卻俯視著這座高高在上的門:“足夠成仙?那你知道成仙的儘頭是什麼?天涯海角曾各有一句話,唯有仙人才能看到。”
“百川彙海勾勒一言:海到儘頭天作岸。群山縱橫峭壁石書:道登絕頂吾為峰!”
“海到儘頭天作岸,道登絕頂吾為峰!”
“仙者認為它是道祖所留。但直到他們有機會晉升先天,還會回天涯海角一次。
這次,能把‘吾’字刻上去的仙人,才能度過聖劫。”
船翁語氣滄桑:“靈寶的道,早在上古就斷了。轉世就代表著一切重新開始,他若想繼續走下去,就要選一條更強更難的路。”
高浩俯瞰草原諸雄,一個個臣服跪拜,忽然明白天命者想要成就何道。
魔劫降世,仙朝四分五裂,世道黑暗腐朽,人心紛亂,就連曦婭、太初翰這等仙朝精英,都迷茫。所謂前途光明看不見,道路曲折走不完,仙朝無數仁人誌士,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