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就忘記了啊........看來這段時間的確太鬆懈了。”
監獄太久沒有提醒自己這些事,薑槐完全已經忘記了他的小命還被人捏在手裡。
說得好聽點是典獄長。
難聽點呢,他也不過是給監獄打工的馬仔。
“我現在是真的很想見見你的製造者啊。”薑槐眼裡閃過了一絲狠辣,死死地盯著那倒計時:“......你可千萬彆讓我逮到啊。”
...
...
十年前。
某個暗無天日的夜晚,傾盆大雨如注,連綿不絕地砸在山林深處。
閃電劃破漆黑的夜空,照亮了一道身影。
山路泥濘不堪,積水衝刷出深深的溝壑。
那衣衫襤褸的少女正在狂風暴雨中艱難前行,她背上背著一口漆黑的巨大棺材。
少女身材修長,但渾身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在滲血。
"呼…呼…"少女喘著粗氣,每走一步都在顫抖。
泥濘的山路上,她一次次地滑倒,膝蓋和手掌都磨破了皮,但她顧不上疼痛,隻是機械的爬起來繼續前進。
"彆害怕…彆害怕…“她輕聲呢喃著,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突然,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響,閃電的強光讓少女本能地閉上了眼。
就在這一瞬間,她腳下一滑。
背上勒著棺材的破舊繩索再也支撐不住重量,啪的一聲斷裂開來。
"不要!!"
少女睜大了眼睛,來不及多想就撲了過去。
她緊緊抱住滑落的棺材,兩人一物順著泥濘的山坡一路翻滾而下。
尖銳的石塊和樹枝劃破她的皮肉,但她始終沒有鬆手。
最後,她抱著棺材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樹上。
劇烈的衝擊讓她幾乎失去意識,鮮血從頭上流下來,很快就被暴雨衝刷得乾乾淨淨。
她虛弱地抬起手,輕輕撫摸著已經破損的棺材板。
雨水混合著血水不斷滴落,但她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隻是用微弱的聲音不停地呢喃:
"不要怕…我會帶你離開的…彆怕…"
少女心裡很清楚,自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原本就傷痕累累的身體,現在更是到了極限。
意識在逐漸模糊,但她的手始終沒有離開過棺材…
“.......隻要我還活著......它就不會放過你......它想要的,是背棺人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
少女努力撐起搖晃的身軀,貼著身後的大樹慢慢坐直。從懷中,她顫抖著摸出一張符咒。
那符咒泛著淡淡的微光,周圍的雨水仿佛受到某種力量的排斥,根本無法沾濕它。
少女望著符咒,原本緊繃的麵容突然浮現出一抹淒涼的笑容。
她緩緩抬手,從淩亂的發髻中抽出一支烏木發簪。
發簪尖端在黑暗中泛著幽冷的光,少女用手指輕輕摩挲著它鋒利的邊緣。
"隻要我還活著……她就不會放過你……"少女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疲憊與絕望。
這句話她反複念著,仿佛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下定最後的決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因為內傷而劇烈起伏。
雨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流淌,將早已乾涸的血跡衝刷得一乾二淨。
她的手微微發抖,將那張符咒慢慢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另一隻手中,烏木發簪的尖端對準了自己的喉嚨。
她的目光落在身旁的棺材上,眼中流露出無儘的不舍與溫柔。
”雲渺……"她輕聲呼喚著這個名字,聲音中充滿顫抖:”雲渺……永遠不要成為背棺人.......永遠不要想著為我們複仇......"
少女的唇角卻掛著溫柔的微笑:"去做一個最普通的女孩子.......好好地去享受你的人生........姐姐好想......好想看著你長大,好想......好想陪著你一起......對不起,對不起......"
淚水奪眶而出,與雨水混合在一起。
雷鳴劃過天際,照亮了黑暗,似乎也將少女的笑容定格在了這一瞬間:"姐姐愛你……"
利刃刺穿血肉的聲音被淹沒在雨聲中。
少女的身體猛地一顫,溫熱的鮮血順著發簪湧出。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瞳孔因劇痛而收縮,但她始終沒有發出一聲慘叫。
她的手無力地垂下,卻仍死死扣住發簪。
鮮血不斷從傷口湧出,很快就染紅了她破爛的衣襟。
她的意識在急速流失,但目光依然執著地落在棺材上,仿佛要將那個輪廓永遠刻進靈魂深處。
而在那黑暗之中,穿著喪服的女人雙手疊放在身前,遠遠地看著這一幕。
終於,少女的瞳孔開始渙散。
隨著最後一口氣的逸出,她的身體緩緩歪倒,倚在那口被她拚死守護的棺材旁。
雨水衝刷著她的身體,將所有的溫度帶走,隻留下一片冰冷。
穿著喪服戴著黑紗頭巾的女人慢慢雙手合十,聲音裡透出一絲疲憊:“......這樣一來,你們一族的使命也就到此為止了,這麼多年,辛苦你們了。”
山林中的雨仍在下著,雷聲隆隆,仿佛在為這個孤獨的靈魂送行。
而那張神秘的符咒卻依然牢牢貼在她的額頭上,散發著微弱而堅定的光芒……
第二天。
附近的村子都在流傳著一個可怕的傳言。
據說有不止一個人看到在半夜,有一個皮膚慘白,頭上貼著符咒麵無表情的女人背著一口巨大的棺材。
她會趁著夜色在村子裡偷取一些家禽,村子裡的人也組織人手去山裡尋找過,但什麼都沒找到。
直到三年後。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背著一口巨大的棺材出現在了小鎮門口。
“我.......我會......努力的,姐姐......”女孩兒用稚嫩的聲音鼓勵著自己,也似乎是在讓某人安心。
她緊了緊那粗壯的繩子,將比她身子都高大許多的棺材背穩了一些,朝著小鎮走去。
...
...
雲渺慢慢從破廟中蘇醒,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後發現自己眼角掛著淚痕。
“......姐姐。”
她轉頭看向了靠在破廟門口的那口大棺材說道:“就快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