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恒嘴上說歸說,心裡吐槽歸吐槽,辦事效率卻絲毫不含糊,不管什麼事交到他手上,他總能以最快的速度得出最完美的方案。
再加上顧茉莉的“全力支持”,他沒了掣肘和顧忌,做起事來更加得心應手,能力、才華得到完全施展,一時間顧氏局麵大好,一派欣欣向榮之象。
當然,在不知情的外人和集團內部員工眼裡,這些都是新上任的董事長的功勞。
沒人知道總部大樓頂層每天都上演著怎樣戲劇性的畫麵,也沒人知道種種決策背後隱藏著的那個高大卻低調的身影。
所有的光環和掌聲都給了台前的顧茉莉,是她力挽狂瀾拯救了岌岌可危的顧氏,是她在緊要關頭拯救了家族產業,保住了父兄的心血。
她不再是“年輕、病弱、聲名不顯”的顧家二小姐,而成為了才能不俗、極具商業頭腦和眼光的顧氏掌舵人——
前者光鮮亮麗,卻可能作為聯姻對象被考量,後者連在商場摸爬滾多年的長輩都會給予一定尊重。
這種身份的變化同樣體現在她不斷接到的邀約中。
顧茉莉雙腿微曲窩在沙發上,一邊捧著杯奶茶慢悠悠喝著,一邊盯著前方茶幾上攤開的兩份鎏金請帖。
相同的地點、相同的目的,都是為了慶祝葉家老爺子大壽,措辭都很客氣有禮,稱呼和落款卻各有不同。
一份自她出現在人前後第二天送來,落款名是葉夫人,稱呼她“賢侄女”;一份今早剛送到,落款“葉德昌”,稱呼“顧董”。
她笑了笑,低頭重重吸了一口,濃鬱的奶香和茶香瞬間侵蝕口腔,還有那Q彈爽滑的爆漿珍珠,咬一口甜滋滋。
“這是哪家的?好喝!”
嚴恒麵無表情,當然好喝,某點評網奶茶品牌票選第一,他開了一小時車、排了兩小時隊才買到的,為此還破天荒的遲到了。
“全勤獎您得補給我。”
“補補補!”顧茉莉滿口答應,“還給你多發一月獎金!”
嚴恒斜眼看她,不見絲毫欣喜之色,“有事說事。”
他可不受糖衣炮彈這招。
顧茉莉嘿嘿笑了兩聲,半坐起身,“這家是不是特受歡迎?”
“對。”要不然也不至於排了兩小時隊,就這還是去的早,不然三四個小時都有的等。
“那如果我在樓下開一家,是不是穩賺不賠?”顧茉莉眼神亮閃閃的盯著他,一副找到了發財之道的模樣,“附近都是寫字樓,白領多,肯定不愁客源。”
“最好再開家蛋糕店,順便還能幫大家解決下午茶對嗎?”嚴恒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對對!”顧茉莉連連點頭,連身體都不自覺往前傾。
“不行。”嚴恒一秒變臉,滿眼都是冷酷無情。
她太乾淨,心思淺得誰都能看懂,什麼穩賺不賠,不就是自己想喝?
可是那東西偶爾喝一次還行,天天喝對普通人都不好,何況是她。
“我給您預約了這周末的全身檢查,希望結果不會讓您的主治醫生麵色太難看。”
一句話正中眉心。
顧茉莉當即表情一垮,泄氣的往後一靠,隻覺連奶茶都沒有剛開始甜了。
她最近確實有些放飛自我了,不僅飲食上再不像以前那般嚴格控製,偶爾還會熬夜,如果被醫生知道,隻怕少不了一頓嘮叨和囑咐。
還有嚴恒,肯定又會克扣她的零食。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嘟囔:“怪不得從沒交過女朋友,就這性格活該一直單身……”
“你說什麼?”嚴恒額角狠狠一跳,“你從哪聽來的!”
“啊?”顧茉莉裝傻,“我沒說話呀,你聽錯了吧?”
嚴恒盯著她,她咬著吸管裝作心無旁騖,就是不往他那瞅一眼。
“嗬。”嚴恒輕哼,點了點請柬旁的一份文件。
“這是葉家所有人員的基本信息,包括名字、年齡、性格以及各人的主要關係網,希望您儘快記熟,不然出現見了人叫不出姓名或者叫錯的情況,那就尷尬了。”
“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顧茉莉沒看那份文件,而是下意識看向他,眼底儘是愕然和疑惑,仿佛他和她一起去宴會是一件非常理所當然的事。
嚴恒僵在原地,本來垂在身側的手挪到背後,那種胸腔亂撞的感覺又來了。
這一次來得更猛更急。
她總是這樣,睜著一雙澄澈的眼說著令人心慌意亂的話,攪亂了一池春水,她卻仍兀自不覺。
第一次見麵時如此,說想做劉禪時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可是要怪她嗎?
嚴恒緩緩抬起眼與她對視,似乎想望進她內心深處,半晌他又挫敗的垂下。
那雙眼依舊潔淨如洗,透徹得照不進一絲汙穢,讓他忍不住覺得剛才升起的那點遲疑都是對她的褻瀆。
“……我的身份不適合去。”最終他隻能這麼解釋。
那種場合去的人非富即貴,帶的男伴女伴也自有講究,像他這種秘書連去的資格都沒有。
可以在外等,卻不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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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想你去。”顧茉莉神色沒有半點變化,仿佛不知道他的心理波動,也不清楚其中緣由。
“去吧,好不好?我一個人會不自在的。”
她趴在沙發背上,可憐兮兮的瞅著他,木鐸在旁也探出小腦袋,兩雙圓溜溜的眼睛一同望過來,又萌又軟。
嚴恒無奈,對她,他似乎總也硬不起心腸。
或許真是前世欠了她,這世來給她當牛做馬了。
“好,去。”
*
“你去哪裡?”裴舒雪正不錯眼的盯著工作人員擺放花籃、餐點,就見兒子快速從樓上下來,幾步就到了大門口。
她連忙喊住,“宴會快開始了,你不陪著你爺爺,這時候跑出去乾什麼!”
“我去迎接客人。”葉驍頭也沒回,聲音才落下,人便已不見了蹤影。
“這孩子。”裴舒雪嗔怪,“都多大了,怎麼還這麼毛毛躁躁的。”
“葉少赤子之心,對外待人以誠,對內孝順長輩、恨不能事事親曆親為。”宴會負責人在旁笑著奉承,“現在這般估摸著也是心疼您一人在這忙碌,想幫幫忙呢。”
“他要真能這麼懂事就好了。”裴舒雪搖搖頭,語氣不滿,神情卻不由帶上了笑意,“隻怕是不耐煩在樓上待著,跑出去躲清淨了。”
“誰跑出去了?”葉德昌恰巧進來,一聽這話還以為在說他。
“你可彆冤枉我,我才跟後廚確定完菜單,這不立馬就回來了。”
裴舒雪白他一眼,“沒說你,說你兒子!”
“那小子又乾什麼了?”